来的护士见我醒了,激动地去外面喊人。
一波又一波的医生和护士进来给我做检查。
他们说,我昏迷了七天。
顾知谨的爸妈、李筱月,还有很多朋友都来了,床头摆满了花和水果。
「岁小安,你终于醒了,你知不知道,我们都快担心死了。」
「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。你一个女孩子,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应酬,等会知谨过来,我非得好好说他不可。」顾母一边絮絮叨叨,一边替我掩了掩被角。
「顾知谨回来了?」我有些惊讶。
「他知道你出事后,买了机票连夜飞了回来。
「还在你床边守了好几夜,后来医生说你情况好转了,他才去公司处理工作。」
正说着,门口出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,黑色风衣的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,像是刚从公司赶过来。
「好了,我们先出去,你们两个人好好聊。」
顾母小心翼翼地替我们带上门。
24
安静的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。
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,这个始终冷静克制的男人,在摸到我后脑勺上的绷带时,颤抖了手,红了眼,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我:「疼不疼啊?」
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。
我深呼吸,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忍下去,故作轻松地朝他笑:「没事啊,不疼的。」
他的眼圈又红了一圈,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我。
他埋头在我的脖颈间,深深地呼吸着,胸膛剧烈地起伏着。
肩头有了一片湿意。
我摸了摸他的头:「顾知谨,没事的。」
手下头发触感细软,我的心口在微微发烫。
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态。
因为我的伤。
25
这次过后,顾知谨就不让我一个人去那些酒会了。
不管有多重要,他都不许。
听说那个副总被撤职了,现在没有公司愿意要他。
顾知谨在欧洲那边找到了新的方向,基本以后的生意都要在那边做了。
不出意外的话,我过完年就要和他一起过去了。
知道我以后回国见面的机会寥寥后,李筱月抱着我哭了一晚上。
「虽然我真的真的很难过,但是岁小安,真的替你开心,你有了很好很好的生活。」
「可以常打电话的。」
「好。」
「对了,我们有部分高中同学来了这边,他们约着要小聚一下,你去吗?」
我还在犹豫着,李筱月就撒娇地拉了拉我的胳膊。
「去嘛去嘛,我看了看名单,那些讨厌鬼都没来。
「而且,梁老师也来,你不去的话可能以后都见不着了。」
梁老师。
我想起了那个笑眯眯的、精神矍铄的小老头,总是捧着保温杯,在路过我旁边时候,点出我卷子上的一两处错误。
我把那份名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。
最后一面了。
我看着窗外下起的初雪,终于决定应下。
26
酒馆外挂着的那串小灯笼随着呼啸的风声摇摆。
小包厢里,十几个人正热热闹的地在推杯换盏。
成年人,难免世俗。
他们知道我混得好,在大城市有车又有房,都端着酒杯过来敬我。
我含着笑一个个和他们碰杯。
透过盛着酒的酒杯上他们模糊的轮廓,我好像看到了高三毕业宴上那些意气风发、畅谈未来的少年人。
生活终究还是磨平了他们的棱角。
他们学会了圆滑,也懂得了世故。
挂着谄媚讨好的笑,拐弯抹角地打听我的收入,问我能不能帮着找个工作。
我笑着婉拒了。
辛辣的酒穿过喉咙呛到嗓子的那瞬间,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几句诗——
「黄鹤断矶头,故人今在否?旧江山浑是新愁。
「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」
终不似,少年游。
我按按太阳穴,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。
有人举着酒杯在我面前站定。
擦得锃亮的黑皮鞋,笔直的西装裤。
清脆的碰杯声后,澄澈的酒水洒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