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梨手扶着电梯扶杠，一双杏眸噙满不敢相信，“你……你的声音怎么了？”

男人的声音苍老，沙哑，明明看着二十多岁，可这声音却如迟暮老人。

男人没理会她眼中闪过的心疼，重复前面的话，“带我离开，不然我杀了你。”

沈书梨忍下涩意，吸了吸鼻子。

“你放心，就算你不说，我也会带你离开的。”

尽管他的眼神变了，声音变了，但他这双眼眸没丝毫的变化，她试图去看他的手腕，结果就在这时，电梯“嘀”的一声响了，他快速放下手，枪抵在她后背。

最终，沈书梨没看到他的手腕。

他声音很沉，“带我离开！”

已经到七楼了。

游戏厅里洋溢着各种欢声笑语，玩乐的大多数是情侣，从他们身旁过，沈书梨甚至听到小情侣们玩游戏说的脏话。

后背硬邦邦的洞口压得她腰间发疼，她蹙了蹙眉，可在知道他就是周沥后，心里多了层欢喜，要是周婺知道他哥还活着，他肯定会很开心吧！

就这样想着时，她抬步边去往那处隐蔽的电梯，边说，“三哥，周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，他会很高兴的。”

“你不知道这些年来，他有多么的自责，妈前些天和我说，他因为接受不了你的死亡，患了很严重的精神病。”

话到这，男人按着枪的手微僵。

沈书梨还沉浸在欢喜的世界里，并未发觉这个细节，避开人群输入密码进入电梯后，她砸了滴眼泪在地毯上。

“只是三哥，这些年你到底……”

“去哪里了”四个字还没说完，男人就当着她的面摘掉了口罩。

“小姐，你认错人了。”

这是一张烫伤的脸，男人的五官除了眼睛外，没一处能看得过去，印象里周沥的鼻子是高挺的，可眼前这人是塌鼻梁，就连嘴唇也是厚唇，压根就不是薄唇……

眼前这人，肤色黑，半张脸被烫伤毁容，凤眸眼角褶皱处有刀印，塌陷鼻梁，厚唇，这张脸可谓称得上丑陋。

并非记忆里的那张脸，戴上口罩看侧颜看背影是周沥，摘下口罩却是陌生人。

沈书梨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果。

手扶着杠子，眼泪卡在眼底，说话都有些费劲，“那你……那你是谁？”

为什么你们的眼睛那么像？为什么？

闻言，男人重新把口罩戴上，“我叫虎子，我弟弟欠了他们的钱，那群人是追高利贷的，刚多有得罪，我向你道歉。”

不知怎的，沈书梨觉得这话很不可信，她蹙着眉问：“你弟弟？”

男人眉目一片认真，“我弟弟叫豹子，我们是乡下来的，我弟弟没见过什么世面，也是被他们骗了才会稀里糊涂借了高利贷，他们找不到我弟弟，只好来找我追债……”

沈书梨：“……”

神他妈虎子豹子的。

他说了这么多，但沈书梨却不傻。

她盯着他手中的枪看，皱眉问：“那你手里的枪是怎么回事？”

还有他用枪指着自己的那眼神，压根就不像是从乡下来的，反倒是像是在道上混了很多年的。

她问到这，男人憨傻的笑，把手里的枪举起来，“这是模型枪，假的。”

他开了下枪，沈书梨见没出子弹，就这么单纯的信了，电梯还没这么快出去，她靠在一边，有些低落。

眼神都黯淡了不少，小声呢喃。

“还以为三哥真能回来呢。”

就在她低着头说这话时，男人双肩绷住，但面上却还在搭话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沈书梨抹掉眼泪，没理她。

在电梯快要降落时，她冷着脸看他，“你确定自己不是坏人吧？”

男人：“确定。”

一直到电梯将他们送到另外一座商场，两人即将分道扬镳时，沈书梨多了句嘴，“别让你弟弟再去借高利贷，这玩意儿越滚越大，我听人说，要是还不了钱的话，他们会砍手砍脚的。”

她看着他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，想到那个如沐春风的大哥哥，突然又有些心软，“如果你们真的很困难，我可以先借钱给你们，但前提时，我要你们给利息，并且还要给我打欠条。”

闻言，男人眼底勾起浅浅的笑。

小姑娘还是一如既往。

“谢谢你。”他看着远处蹬三轮的大爷，轻声道：“不用了，我能把钱筹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