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微微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。
卧房的门重新被关上,严知行又如先前一般,安静地坐回她床边。
方念忍不住眼泪,在他面前第一次翻过了身。除了梦魇,她从不在他面前有任何动作。
严知行愣了一下,被张朗惹出的火气渐渐散去,连腹上的疼痛在这一刻也被暂忘了。他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子正轻轻颤着,心便没来由地起了一丝波澜。
“治下无方,你多包涵……” 他斟酌了半晌,才低声地说了这么两句。
抽泣声慢慢地便不再藏了。
“严知行……你想找死,是么……”
这句久违的嗔骂带着哭腔,叫严知行痴痴地笑了起来。
“嗯。吃了败仗,活着的确没什么意思。倒不如黄泉路上和你做个伴,投胎时说不准还能投到一起。”
一个枕头被反手扔过来,因力道太小,而只落在她身侧的床上。而严知行将计就计,“哎唷”一声,弯腰捂住了肚子。
被这声痛呼吓到,方念不仅转过身,而且还强撑着半坐了起来,“严知行,你到底要不要紧?!”
严知行低垂着头,一只手捂着肚子,一只手虚弱地在她面前摆了摆,“咱俩不是比赛么?我得……我得撑到最后才行……”
方念看他这副模样,着急地想要喊人过来。然而,她才刚要开口,便被严知行拿手捂住了嘴。
“虽说这里全是我的人,但也得小心隔墙有耳。方才有人进来闹一通,就已经够了,你可别再把我这些毛病都暴露出去。你也不是我的人,要我怎么罚你……”
后面这句话是否定又是疑问,可怎么听都觉得暧昧不清。
方念生气地拉开他的手,开口质问他,却已然听话地压低了声音:“不是说想死么?还在乎隔墙有耳?”
严知行笑了一下,对她说道:“你都醒了,还死什么死?”
方念真是后悔和他说话,不多的精力还要分出一半来和他斗嘴。她白了他一眼,闭上嘴,又躺回床上。
而严知行也学她那般,闭了嘴,重新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。
两人像没发生过对话一样,仿佛又回到了她“昏迷”、他作陪的时候。
然而,这样沉默的局面这一次仅维持了两分钟不到。蒙着被子的方念最终败下阵,掀了被子气呼呼地说:“你是不是该去趟医院?”
已经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严知行,懒得睁眼,只是慢慢地回应她说:“你好好吃饭,我便去了。”
方念恶狠狠将他盯着,然而,这人全然不为所动。她气急,便丢下一句:“你走,我便吃!”
严知行睁眼,笑着摇了摇头,“罢了,这回算我让着你。”
ps:二阳第二天,晕晕乎乎中爽更一章,总算这次没有颓。感慨一下,老严可越来越有男主样儿了!《枝繁》的记忆攻击我,少帅们果然傲娇惹人爱,哈哈哈~
?第六十九章 朋友
1932 年的秋天,方念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香港。浅水湾微凉的海风吹来,陌生的感觉,仿佛又是一个新的世界。可记忆永远都在,越想忘记,却愈加清晰。
无垠的大海总是会放大一切意识,欢乐苦痛,遗憾还有思念。浪潮将那些情绪层层堆叠,翻涌又退下,循环往复,无法消散……
方念的身体已经好起来,可心里的郁结始终还在,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能说能笑。她独自站在阳台上看海,而严知行默默地守在她身后。他总希望,会有某个时刻,她能突然好起来。这多不像是一位医生的逻辑,没有哪种病症会突然痊愈,心中的顽疾更是难医。他一个理性至极的人,却也有这样荒诞的想法,爱情果然是能改变人的怪东西。
他正在心里自嘲,而住在他爱情里的女人,此时被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。
怪东西又在作祟,他几乎没有多想便走上去。
还带体温的军装披到她身上,一瞬的恍惚使她的心脏跳快了几下。然而,也只是一瞬而已,回头去看时,那种感觉已经戛然而止。
方念吸了吸冻得有些发僵的鼻子,便要将身上的军装脱下。
严知行双手按在她肩上,玩笑般地抱怨:“大小姐可别再耍脾气,这月府里开支,光医药费就占了大半。”
方念白他一眼,没好气道:“回头补给你。”
拗不过她,军装还是被她还了回来。不过,人也从阳台回了屋,至少不会再受冻。
“从前也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