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比这更好的了。
他滔滔不绝地仍在为学生们描述着当年的战场,当年的世界。而在教室窗外的另一个世界里,她的妻子正等在那里。
隔着一堵墙,一扇玻璃,听他的声音。宛若当年书房内外的情景——他为他远大的报国之志,拒绝了兄长为他们安排的相亲。而今,他们已育有一儿一女,有了血脉上的维系,任谁也无法使他们分离。这便是命运,没人能说清,没人能道明。
想到其中难解的奥妙,她牵了牵嘴角。
那一抹清浅的微笑,恰好落进他的眼里。未完的故事,这便只能够未完待续。
朝她的方向笑了笑,目光再收回到教室里。几十双期盼的目光正聚精会神地将他望着,而他已然不像先前那般再惯纵着他们。
“今天就先讲到这里。下一节课,我们再继续。”他就像那故意吊足人胃口的说书人,不管底下是否哀声一片,他已低头,不管不顾地收拾起讲台上的书本以及教具。
窗外的人仍旧不急不躁地等在那里,一部分先走出来的学生们见了,便都戴好军帽,唤她“师母”,朝她敬礼。
军帽下,那一张张青涩的脸,真叫人感念过去。她和婉笑着,向他们挥挥手,道别、再见。
除了“师母”这层身份,学生们也都知道属于她自己的功绩。发展实业、援军抗日,是受人敬重的爱国女实业家。
他们之中有好些人倒是希望导师能讲一讲关于她的故事。然而他们的导师总是笑着摇头,惟此一句:“未经方女士同意,贺某是不敢的。”
学生们大笑,这便无人不知他们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级导师,在家中是怎样的地位。
而有关他们的爱情故事,倒是只有一位学生知之甚多,而她也是这些航校学生们之中唯一一位被破格录取的女学员。
等教室里那些男学生们全都离开以后,站在讲台上的导师望向她说:“回家住两天吧?我帮你请假。”
女学生往窗外看了一眼,便垂下头去,“您和我妈回去吧,我不想回。”
说罢,她便背上那个被她用来当作书包的军用挎布包,低头走出了教室。
“严颐萱!”候在教室外头许久的方念叫住她,并几步走到她跟前去。
“别耍小孩子脾气。”方念表情严肃着,虽然心里有些着急,但这孩子吃软不吃硬,于是又和颜悦色地软下声来,“你爸好不容易才来一趟,你不能见都不见一面。”
严颐萱别过脸去,低声回应:“我不想见他。更不想见他带来的那些人。”
她口中所谓的“那些人”,一位是她的新继母,一位是她刚长到一岁的同父异母的小弟弟。而这位新继母,已经是她父亲严知行离婚两次后找的第三位太太。父女关系由此日渐疏离。而那些与他父亲结过婚的,不管是第几任太太,她一个“妈”字也没称呼过她们。
她心里认的,只有方念一个。
可方念在解决他们父女矛盾的问题上,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方念轻叹一声,便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正从教室里走出来的丈夫。
贺南霄拿着书走到她身边,笑了笑,倒是替女儿说起了话,“凭他严知行的身份也不是进不来这里。若真想见闺女的话,叫他自己来便好了,为难孩子做什么?”
“你……”方念听他这样说,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。
严知行一家三口此行来南京,都没寻别的住处,直接住进了她与贺南霄的房子。为的便是能让女儿抽空回家时,见一见她的继母和弟弟。但贺南霄说了那话,便叫严知行的希望落了空。这使方念又气又急。
贺南霄轻轻将她手拉住,脸上挂的便是求饶的表情。
严颐萱见到养父养母为自己的事恐要闹得不愉快,于是下了下决心,打算稍稍委屈一下自己。
“妈,您别怪我贺爸爸。他说的对,我爸想见我,就让他来学校吧。反正,我是不想回去的。”
她已经退了一步,应该也是这孩子能退的最大一步。方念不敢再得寸进尺,于是见好就收,应了下来,“行吧。那我回去便和他说。”
女儿点头,却又补充了一句:“对了,让他顺道把我弟也带来。”
方念听了这话顿时高兴,唇角和眉毛才扬起,却听她又说:“我说的是贺方,妈您别误会了。”
方念微微一愣,脸上的笑僵在了那里。
“贺方?带他来做什么?那小子尽会捣乱的。”方念一提起自己那个恨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