涩的感情全都咽了下去,然后看着她缓缓抬起自己虚弱的手,执意要将他覆在她胸口上的手扯下去。
一下又一下,软绵绵的,根本没什么力气。
他毫不在意地继续注入灵力,坐起身,用另一只手帮她擦拭额上的汗。
“我,恨,你。”他听见她眼神空洞地费力呢喃。
“你累了,睡吧,我会守着你。”他伸手挥去她湿黏的发丝上附着的汗水和怨气。
“我恨你。”她似是无意识地念着,缓缓闭上了眼。
“也许我合该被你恨。”神君感受着手下颤抖的身体终于舒缓后,长抒一口气。
他抬头观望了天色,决心要做另一件事。
0011 第十一章 獐麓泽光
水生泽匆匆赶到时,眼前看到的一切令他心里阵阵发寒。
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形容狼狈地瘫坐在地上,四周如经历了什么大战一般,树木催折,岩破石滚。
而他此生最在意的人衣衫破烂地躺在一堆碎玉之上,在昏迷中眉头紧皱。她四周的空气中漂浮着金色的灵泽,显然是什么术法大阵残留下的痕迹。
“发生了何事?”他低头向地上笑容狼狈的人问道。
地上的人并未说话,反而低头将自己身上破烂的长衫脱了下来,如同一团垃圾般满不在乎地扔在地上。
“你来的正好,帮我护法。”
“你要做什么?”他上前一步道。
“我们都错了。”瘫坐的男人强撑起身,伸手拢了拢阿识额前粘湿的发丝,轻抚她额前紧皱的眉头,笑得深情又嘲讽。
“原本以为这样耗下去,总能慢慢将阿识体内的怨气耗尽,但这具身体比我们想象中更加排斥我们的灵力。刚刚我亲眼目睹她被怨气折磨的模样,想来她这些天,也都不好过吧。”
他抬头看向他,埋在发丝阴影中的神情既冰冷又坚定:“帮我护法,我要用我的元神帮阿识洗经伐髓。”
.......
獐麓泽光是灵秀之子。
父神羽化前曾言,泽光生,仙泽净。
于是自他化生以来,便替天界掌管灵秀仙泽,净化六界浊气。
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后,神君坐起身来,在周围东倒西歪的灌木里随便捡了根树枝,来回丈量着脚下的碎岩平地,闭目以灵力作引灌入木枝,在四周缓缓勾勒出巨大的阵法。
他勾勒出的中心地,水生泽跪坐在阿识的身前,帮她细细打理衣领上的灰尘,将她身下的每一块寒玉都摆成适合躺着的样子。
“所以你想说,阿识现在仍然更接近于鬼,而非人?”
打理好一切后,中心处跪坐的人抬头问他。
他忙着在地上勾勾画画,头也不抬道:“她能嗅出我们两个的不同,体内仍然能不断催生怨气,骨肉的融合比想象中还要慢,又排斥灵力。”
最后一笔画完,他抒了口气,扔掉手里的树枝,对着阵法中心处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道:“我不会让她再变成鬼。”
“她是我们的人,我不会再让冥界夺走她。”
但是对面的人似仍有隐隐担忧: ? “这样做,会不会又让阿识不喜,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想法?”
他闻言勾起一抹笑: ? “无所谓了,反正她唯一想让我做的,我也做不到。”
“自她来紫云峰,一切便都是我强加给她的,那也不差再多这一件。”
他手中金色的灵火逐渐成形,与地上的阵法隐隐呼应,乌云聚拢,天色愈渐晦暗。
“她不喜欢,也没办法。”
空气暗沉沉地,有微风流过,融着几丝水汽和异样的压迫感。
神君走入阵法中心,抬眼望着这昏沉又水汽丰沛的天象。
“来吧,我獐麓泽光与天地共寿数十万年,还未曾畏惧过什么。”
掌心灵火四散,金色的光点如水滴般从他的身体上析出,漂浮在周身。他跪下身,抚了抚阿识苍白的睡脸,掰开她的下巴,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。
灵力自他口中注入,他掌心又浮现灵火,向外掷散,纷纷扬扬的金色光点洒落融入地面,法阵终于完成,四周拔地升起数十丈素练般的结界,密密麻麻的符咒如金箔般闪烁其上,一时间空中似有梵音隐隐,是这天地间的灵秀在和神君的法阵共鸣。
獐麓泽光深深看了阿识最后一眼,化作一团金芒,绕阵法三匝后自上而下,融入她的身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