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揉，直到他完全放松下来，才缓缓开口道：“人家本来就想回家做地方官，皇帝将公主嫁给他，让他不得不留在京城，却始终牵挂家乡，倒也是个饮流怀源之人，世间少见，值得推崇。”

他没说话，半天才“哼”了一声。但我看得出，他已经有所动容。

渐渐地，他的表情恢复如初，才想起来问我：“皇后突然来福宁宫找朕所为何事？”

我说：“臣妾想唤长姐入宫。”

“皇后自去唤她入宫即可，无须请示朕。”

“那就当臣妾今日来陪陪皇上好了。”

想到我昨天请求秦秋薏做的事情，心里没有的不是心虚，但是我不能说。

皇上为国事已殚精竭虑，日理万机，倘若北部边疆战事出事，有可能让他这么久的辛劳与心血都付之一炬。如果不是皇帝的过错，那就必须有人来承担这个过错，到时候不杀鸡儆猴几乎是不可能的。但是，五日，才五日，应该不会出事的。

还好皇上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，只是紧紧地抱着我，说一些嘱咐的话，表情平静温和。

午时嫡姐便入宫了，这是我没有想到的，我以为她至少拖到申时。

更让我没想到的是，她一见到我，便长跪不起，抬头看我时，未语泪先流。

我一下子慌了手脚，想扶她起来，她却摇摇头，一直默默地流着泪，也不说话。

“莫非是爹出事了？”

她摇头。

半晌，她才说：“皇后娘娘，请答应民女一件事。”

我想将她扶起来，可是她执拗地抽出手。真是倔强得可以，我只好打消这个想法。

她之前和我说过，不嫁太子，是因为心有所属，并且告诉我，她的良人，必定是立了军功归来，八抬大轿娶她入府。也正与她幼时所言一致：我只爱战场上冲锋陷阵，保家卫国的将士。

可是她从未告诉过我，她所爱之人，是洛康王慕世林。一个十四岁就被封为左千牛卫大将军的将才，虽然是虚衔，但是自十三岁便上过战场，跟随骠骑大将军打仗，几乎无任何败绩。

前两年，骠骑大将军因为犯了错，又遭人嫉妒受人诽谤，被贬去戍守边疆，洛康王也跟着去了，扬言至少要立了军功再回京城。

洛康王二十二岁仍未娶妻，想不到竟是因为和嫡姐私订终身。

可是此刻令我最在意的不是这个，而是洛康王二十岁便去戍守边疆了。

那里，正是婉贵妃母子所在地区。

“皇帝已经派清王挂帅出征，可是援兵为何迟迟未到？”她激动地抓着我的衣袖喊道。

我试图安抚她，可是她却突然抬起头，幽幽地盯着我，让我心里一阵发毛。

“姐姐不想让你多为难，只是想让你禀报皇上，让皇上知道就好了。”

“你若是心里对姐姐有怨恨，我愿意弥补，但这个时候，一定要帮我。”

“除非，你不认我这个姐姐。”

她慢慢站起来，眼泪纵横在她的脸上，表情幽怨，好像地狱升上来的罗刹鬼。

我愣了一下，才缓过神来，她不是罗刹鬼，她是我的姐姐。

——可是，皇上知道了也没用，他不可能直接赶过去催他们吧。

——可是，皇上不会喜欢我议论政事的。

——可是……

有那么多理由，那么多借口可以推辞，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。

这么多天，我想了许久，也是越来越后悔。即使我告诉自己那是为了明儿，也抵挡不住一遍遍的自责。

这事要牵扯到多少人啊。皇上，清王，清王妃，康王，姐姐，还有那么多兵将……最终，我深呼吸了一口气，往外走去。

一连数日，嫡姐都住在了未央宫。因为我有孕在身，她住着倒也合了规矩，只有我知道她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我，日日夜夜望天祈福，盼望她的郎君凯旋归来。

对皇上，我是这么说的，长姐意中人上了战场，至今未归，希望皇上下加急令，让援兵早点到达边疆。

我以为说完就没事了，没想到他却抬头，狐疑地打量着我：“皇后如何知道援兵还未到达边疆？指不定已经到达了，只是战争拖得比较久。”

我被盯得心虚，解释道：“臣妾只是猜测。”

他看着我，又露出了那个微笑——在我问他第一次殿试可会紧张时，那个意味不明的微笑。

“皇后最好不要再插手此事，边疆战事，朕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