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与他相识多年,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到他这般亲昵地唤我。
毕竟,当年他就算喝下被人下了药的酒,都还能用极其冷静的语气喊我名字。
连名带姓。
记忆在此刻猛然回溯。
……
六年前的某次夜宴。
原本坐在我对面的沈无恙突然起身,握着酒盏的手微微颤抖。
在随着乐曲旋转的舞姬之间,我看到了他涨红的脸。
他推开家仆,脚步虚浮,不似平常那般沉稳。
而后独自一人向殿外走去。
「阿怜,我去瞧瞧表兄。」
说完,我悄然离席,跟在沈无恙的身后,来到一座极为冷清的宫殿。
这里曾住过一位失宠的妃子。
在她死后,这座宫殿就空了出来,鲜少会有人来。
我拨开半高的杂草,便看见有一抹缟色衣角从门后闪过。
「表兄?」
我小心翼翼地迈过已有些破损的门槛。
却没想到,有一只手准确握住我的手腕。
那只手微微用力,把我带到榻边。
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后背的冰凉促使我回过神来。
我这才发现,自己已被人压在榻上,双臂也被那只修长的手禁锢在发顶。
无法动弹。
「沈阳炎。」
面前的男子忽然低声唤我名字。
他自上而下地向我靠近。
炽热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由远及近,一深一浅地喷洒在我耳边。
再开口时,他的声音带有某种克制意味的喑哑:
「给我下药的人,是你?」
我下意识摇头。
他却不信。
「沈阳炎,你想要的,就是这个?」
身处在昏暗的夜色之中,触觉会变得尤为敏锐。
透过夏日的单薄衣料,我感觉到沈无恙的另一只手落在了我的侧腰。
他掌心的温度,热得惊人。
12
「你说,欣喜?」
我看了看沈无恙握在我腕间的手。
「我还以为,表兄恨不得我死在周国,再也回不来才好呢。」
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话刺痛,沈无恙的眼底竟然有几分感伤。
他说:「阳炎,你别这样。」
我轻笑:「在周国四年,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表兄曾对我说的话。」
在荒废冷宫的那个夏夜,沈无恙因为药的缘故呼吸急促,胸膛也随之快速起伏。
他与我挨得很近。
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气。
然而下一秒,他看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「你果然,跟你那生母一样,心思肮脏不堪。」
那一瞬,我心底某处如同当年送给他做生辰礼,却被他丢掉的香囊一般,在莲花池里浮浮沉沉。
最终,没入池底。
而此刻,我抬起另一只手覆上沈无恙的手背,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掰开。
「表兄曾说,我的生母地位卑晚.晚.吖贱,靠着那些卑鄙手段才爬上龙床,而我……」
顿了顿,我抬眼,直直盯着沈无恙,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。
「又是一个偷偷爱慕着自己表兄的怪物。」
「阳炎。」
他上前一步:「你当真不明白我为何要弃文从武吗?当年你被陛下送去周国,我——」
我摇头,开口打断他的话:「我不明白,也不想明白。
「表兄还记得吗?
「当年送我去周国军帐的人,是你。」
彼时,我被阿怜扶着走下马车,在沈无恙身前停下。
「这一去,往后便是生死难料,许是一生都没机会再见了。
「表兄,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的?」
我少女怀春,总觉得沈无恙好似我窗前最皎洁的月亮。
然而沈无恙并不看我,只冷声回道:「没有。」
……
我后退一步,与沈无恙拉开距离。
「你所做的、想做的,都与我毫无瓜葛。」
说着,我用余光注意着那片花丛,湖蓝色的身影已消失不见。
直到这时,我心里才终于松下一口气。
而后,我抬脚向沈无恙走近,翩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