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」
一直紧抿嘴唇的郑美人忽然开了口:「臣妾从没想过要抢走陛下对贵妃的宠爱。」
她猛地跪下,有眼泪夺眶而出。
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连我看了都觉心疼,更别说父皇。
「臣妾清楚,陛下是后宫众姐妹的陛下,不是臣妾一个人的。
「入宫以来,臣妾只想伺候好陛下,其他的从不敢想。」
话音未落,九皇妹冷嗤:「果然是个狐媚子。」
父皇将郑美人扶起,再开口却是对贵妃说:「阿玉,你便是这样教导你唯一的女儿吗?朕对你,真是失望。
「今日,朕非罚阿九不可。」
我连忙跟着跪下:「请父皇三思。
「女儿八岁时晚.晚.吖,也曾因无心之失被罚跪三天三夜。如今秋雨潮湿,九妹妹身子娇弱,定是受不住的。」
父皇冷声道:「你能受得住,她怎么就受不住?」
他看向九皇妹:「给朕滚去降龙殿,跪到你肯认错为止!」
紧接着,曹内侍上前几步,做了个「请」的手势。
「九公主,随老奴走吧。」
我侧过身子,为贵妃让路:「雨天路滑,娘娘当心脚下。」
她狠狠瞪我一眼:「别以为本宫不知这是你做的一出好戏!」
「阳炎不敢。不若贵妃仔细想想,在这宫里,最希望您失宠的人会是谁呢?」
我垂头,宛如一只藏起尖爪的猫儿。
临离开前,我站在宫门外,与被父皇搂在怀里的郑美人遥遥对望。??
我恍然想起初回齐国那日,曾意外救下一个被父母卖入青楼的女子。
她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,尽是血污,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瘀痕。
起初,她一心寻死。
我收起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白绫。
「你得活下去,才能让欺辱你的人付出代价。」
她问:「恩人贵为公主,也有要复仇的人吗?」
「有。」。
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的女子沉默良久。
而后,她跪在地上:「恩人将我送进宫吧,我认字,也善歌舞,总能帮上恩人的。」
「后宫三千弱水,许多女人只灿烂一瞬便会被皇帝抛于脑后,余生守着偌大的宫殿,最后如树一般在那宫殿里生根,直到垂暮、死去。」
「你当真想好了?」我问。
她伏下头去,脊梁在她瘦弱的背上尤为显眼。
「想好了。」
「郑妍愿赴汤蹈火,助恩人实现鸿鹄之志。」
18
是夜。
我在榻上养神时,突然听到有人开门走了进来。
「阿怜?」
意料之外地没人回答。
我转过身去,却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。
「殿、殿下……」
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宫女正局促地站在那里。
眼神怯生生的,似是刚入宫不久。
「吱呀」一声,阿怜也推门走了进来。
她看那宫女一眼:「出去吧,殿下这里有我伺候。」
「新来的?」我看着宫女的背影问道。
「是。」
阿怜像往常一样为我沏茶:「内务府今日送过来的,叫安宁。」
走到殿外的安宁突然停下脚步。
她站在院中的槐树下,回头望了一眼。
「奴婢今日整理殿下在周国时的行囊,发现了这个。」
说着,阿怜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书。
「书?」
我抬手接过,翻至扉页,便看见几个苍劲有力的字。
珍里木。
我不自觉地愣了神。
这是完颜冽为我起的周国名字。
我曾问他这名字是什么含义。
彼时,他的一双丹凤眼含着笑意看我,却怎么都不肯说。
犹记得在周国的最后一日。
我坐在王府院中的石椅上,完颜冽正擦拭着他的红缨枪。
忽然,他语气随意地说道:「你们齐国出了一位姓沈的将军,名无恙。
「近两月来他用兵如神,竟生擒我长兄手下晚.晚.吖的一员大将。
完颜冽停下手中的动作。
「他派人传信,说只要放你回齐,他便也会放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