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束。
「你要干什么?」
巨蛇来不及脱身,纪无虞的双指,已经直直抵入心脏。
白光闪过,几乎让人失明,几息后,一切归于宁静。
钱塘江上,血浪滚滚,却又风和日丽,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14
那日,临安百姓自发跳下钱塘江寻找纪无虞,却什么都没有找到。
除了一些碎肉,和衣服的碎片。
后来,他们将那些碎片埋在西湖旁,为纪无虞建了一座庙。
满城人都说,他是救世英雄。
可我看着他的庙,心里一片荒芜。
为他立庙作传有什么用?他再也回不来了。
我讨厌临安,讨厌这里的人。
那年冬日,我和母亲一起卖掉大部分产业,离开临安,去了兰溪。
我走的那天,遇见了程婉玥。
程家一家子都死干净了,只剩下她一个。
家里的东西被仆役们一抢而空,宅子也被卖掉,她如今只能乞讨为生。
天寒地冻的,她拖着没有腿的半截身子, 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棉衣, 爬到了我跟前:
「行行好吧,夫人,给口吃的吧!」
我冷冷看着她:「你可记得我是谁?」
她虚弱地抬起头。
我原以为她会愤怒, 没想到,她却讨好地笑了起来:
「程小姐, 是程小姐啊,您行行好, 给我一口吃的吧!」
我觉得好笑:「我为什么要给你吃的?」
「您,您是良善之人……」
我看了她半晌。
「是啊,我的确是良善之人,哪里忍心看着你这样受苦呢?」
她期待地望着我,晚.晚.吖 两眼放光。
「所以, 我送你走吧。」
我拔出手中水袋的塞子, 将热水浇在了她身上。
这将是她在世上感受到的,最后一丝温暖。
我走后, 她一身湿衣, 又爬行了几里地,最终冻死在了路边。
15
我在兰溪买了一间宅子, 和母亲做起了小生意。
磕磕绊绊地,生意做大了,我也变得泼辣凶狠。
他们都以为, 我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。
没人敢大声跟我说话。
他们管我叫卖布料的疯婆娘, 不敢招惹, 不然会被提刀追着砍的。
我来兰溪的第三年, 不断有人上门说媒。
说女人不能一辈子守寡, 总得有个依靠。
我全都拒了。
纪无虞死后, 我的心也跟着死了, 什么依靠也不要。
母亲问我,是不是真的喜欢纪无虞?
这一次我没有否认。
她叹了口气:
「原来如此。其实我也一直觉得, 无虞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, 常常想, 你们不是兄妹就好了。」
我鼻头发酸, 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哭了一场。
这是纪无虞死后, 我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哭出来。
几个月后, 邻居再度拉着我说媒:
「那位公子姓白, 相貌英俊,人也有学识。他是听说了你的名声,慕名前来的。」
「他喜欢泼妇?你信吗?谁知道他有什么企图!」
「哎呀, 白公子不是那种会算计人的市侩,他是个脚踏实地的好男人!原先呀,他不过是个码头送货的, 后来主人家发现他有做生意的天赋,便带他经商了, 如今, 他已经自立门户, 生意做得很大啦!」
「他生意大不大跟我有什么关系?」
「你怎么这样倔?总得见一面才知道好不好呀!」
「我不见!」
「可是白公子已经来了呀!」
「啊?你……」
我愕然回头。
门口,那人一身白衣,眉目带笑:
「在下白亦书, 不知可否讨姑娘一杯茶喝?」
手中的铜盆「啪」地落在地上。
我瞬间湿了眼眶。
纪无虞。
他回来了。
这一次,我们清清白白,天经地义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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