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？”

我爹扑过来拦着我。

“别唱，别唱！没到六月初一，没到六月初一！”

我冷下脸来。

“所以爹，六月初一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？为什么要在这天给我娘单唱一场戏？为什么家里的皮影裂得越来越快？为什么我娘不能干活，被笋壳扎一下，都要烂掉整只手？”

14

我的外祖是个皮影艺人，专演神仙戏。

一年，外祖演戏归家途中，被歹人给盯上了。

那些人抢了外祖的银两。

却没动他的皮影。

那伙人看不上皮影，觉得是没用的玩意，跟我外祖一起给扔下了山。

那时我爹不过十二三岁，是个没有爹娘的野孩子。

我爹遇上了奄奄一息的我外祖，用要饭得来的馒头救了他。

后来，外祖便将我爹带回了家。

我爹说，进门那一日，我爹就见到了我娘。

彼时我娘坐在门廊下挑红豆，白生生的手指似葱白一样又细又直。

指间捏着红豆，红白相映成趣，一眼万年。

我娘与我爹年纪相仿，见了我爹，我娘笑了笑。

颧骨间的一颗小痣勾得人心慌。

那一笑，便是十里桃花。

只这一眼，我爹就爱上了我娘。

安顿下来后，我爹便拜了我外祖为师傅，跟他一起学神仙戏。

我外祖儿女缘浅，只有我娘一个女儿。

平常当成眼珠子一样地疼，含在嘴里都怕化了。

而我爹，比我外祖还宠我娘。

两人相处久了，我娘也看上了我爹。

日子一天天过，我爹将我外祖的手艺也学到了八九分。

有一年，皮影裂了。

为了能继续唱戏，那年的六月初一，我外祖剥下了我娘的皮。

那时我爹才知道，家里一直娇养着我娘，只不过是为了她的那一张皮。

也正因为此，神仙戏才不是人人都能唱。

神仙戏的祖训是，唱戏的人一要狠，二要忍。

狠，是狠的下心来剥自己女儿的皮，因为旁人的皮都不行。

忍，是能忍住银子的诱惑。一年只能唱一场戏，收五两金。

我娘被剥皮的那日。

我爹几乎要疯了。

疯到偷出了娘的尸身和皮影戏，跑到村外支起戏幡唱了一出戏。

硬是将我娘给求回来了。

随后，他带着我娘偷了皮影。

两人私奔了。

结果后头被我外祖发现，一行人在后面追得紧，森*晚*整*理我爹摔了一跤，将腿摔断了。

最后，我爹娘终于逃了出来。他们颠簸了大半年，最后逃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庄子上，安顿下来。

庄子里的人都说我娘美，不明白我娘怎么嫁了个游手好闲的瘸子。

他们根本就不知道，我爹是我娘的救命恩人。

要不是我爹，我娘的尸身早就烂了，而皮子却还留在这人世间唱戏，不知道要困苦多少年。

日子就这么过下去。

可是我爹知道，原本这神仙戏一年只能唱一场，唱在大年初一，而且绝不能给自家人祈福。

他救我娘心切，唱在了六月初一，虽说人救回来了，却维持得不长久。

我娘碰不得任何尖锐的东西，只要破点皮，皮开就会肉绽，然后一直烂下去。

不得已，每年的六月初一，他都得重新给娘唱上一次，求九天神女保娘的性命。

但祖训就是祖训，不是白来的。

一年唱两场，皮影会裂得越来越快。

我爹为了能留住娘，便开始生孩子。

他爱我娘爱到疯磨，我娘也舍不得他。

如此，一对痴公癫婆，便生下好几个女儿，给我娘续命。

15

爹讲了他和我娘的事。

我娘一直在哭。

爹冲我道。

“娴姐儿，爹娘也不愿意剥自己女儿的皮，但是爹……真的没法子了。”

我年纪尚小，不懂得男欢女爱。

自打在这个庄子出生，爹娘管得严，也没跟旁的男子有过什么接触。

我只知道我爱我爹娘，爱姐姐。

为了他们，我宁愿去死。

我不懂爹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