匆匆跑进来,“小主,外面热闹极了!”
我“哦”了一声,神色平淡,翻身用锦被盖住脑袋,小桃却不依不饶地,继续嘟嘟囔囔。
“他们说三皇子薨了!贵妃娘娘指认是皇后娘娘毒杀三皇子,正闹得不可开交呢!”
闻声,我又迅速坐起身来。
什么?宫里有内斗!
我幼时,也曾偷买过几次话本挑灯夜读过,上面无非讲的是皇后贵妃和皇帝仨人的故事,说实在话,看多了是有些乏味。
但阿娘管我管得严,可我又不是那种安稳性子,那时看那种话本,我已十分知足。
那时......我突然笑了声,又微微一愣,鼻尖发酸。
已不同了,那个自由自在的谢江春,如今深入牢笼中。
不过能亲眼见证话本成真,也算是对我唯一的慰藉了。
“小桃,陪我出去瞧瞧!”
我向来好热闹,立刻披上衣裳,食指抵唇,对小桃眨了眨眼睛。
“悄悄的。”
三皇子薨了,而三皇子头七,正是晏王新婚之日。
贵妃失子,她求皇帝请高僧为三皇子诵经往生,可皇后极力反对,怒道新婚大喜怎可办这不吉的白事,皇帝夹在中间,可谓里外不是人。
而此时,我这解语花便派上用场。
隔日,一道圣旨,我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,被人抬去那位已逝三年的如妃宫里。
落轿,我望着“月华宫”三个字,嗤笑一声。
月华如昼,却照不亮这深宫的龌龊黑暗。
而七日后,晏王婚事照常,为了宽解贵妃悲痛,皇帝许她待晏王新婚后,立即请高僧入朝。
“而贵妃娘娘说不必请了。”小桃默默说,“贵妃娘娘当真是怪人。”
我静静听着,看向镜中自己,一身素白衣衫,连簪子都是白玉。
北朝规矩,皇子新婚之日,需携新妇拜见各宫娘娘,拜别皇帝后,才算进了皇家的门。
而于一众华贵迷人眼的锦绣华服中,我缓步走去,直至皇帝身边,我俯身一拜。
晏王新婚,万民同庆,人人着华服佩金翡,只我着一身白衣。
3
宫妃们不再开口道贺,一时鸦雀无声。
起身,我看向贵妃,正巧,她也在瞧我,耳边的白玉耳珰正笑得发颤。
一旁,皇帝用袖内的手握住我的手轻轻捏了捏,我则扮好我的解语花,侧眸看向皇帝,满目柔情。
而皇帝走后,我则抬眸,看向不远处一袭红衣的秦晏秋,抬袖掩笑,泪水盈眶。
左右逢源,一箭双雕。
话本里说的,女子在情爱当中,最厉害的并非是漂亮,而是勾住人心的手段。
皇后训完话,宫妃陆续离去,我在与秦晏秋擦肩而过时,撂下几个字。
待送走晏王夫妻,皇帝去了我宫里,刚入宫门,未等他开口,我先跪地不起,泪水涟涟。
“求皇上宽恕臣妾失仪之罪——”
皇帝将我轻轻扶起,我顺势靠在皇帝肩头,轻声啜泣。
“臣妾知晓,皇上深爱三皇子,又因不能有失偏颇,故作欢喜,如今臣妾孑然一身,已不惧流言,只为皇上心痛,今日,臣妾着素衣替皇上痛哭一场,愿疏皇上心结。”
终于,一声长叹后,我被皇帝扶起,紧紧抱入怀中。
午后,皇帝去见贵妃。
太阳落山,我披上黑衣,融入夜色。
“江春。”秦晏秋自怪石后向我缓步走来,身上还穿着赤色婚服。
“你今日为何穿一身素衣?”秦晏秋明明猜中我所想,但依旧将此话问出。
我怎么好拂了他的意,启唇轻言。
“如今,殿下往日卿卿已入后宫,见殿下迎新人,庆新婚,我不免心死一场,今日白衣,算是为当年殿下与卿卿祭奠,盼来生,得以再与殿下同约白头。”
秦晏秋大为所动,如同皇帝般,把我死死揽入怀中。
我则依偎在他怀中,嗤笑一声。
真是怪哉,晏王与皇帝好像笃定我这个痛失双亲的孤女,若要在世存活,就必定要依附他们的爱意,却从未想过别的可能。
不过,这样也好。
毕竟,我只是一个小女子,不是吗?
第二日,一道圣旨被小太监送入月华宫。
入宫不过十日,我自贵人升嫔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