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产房一步的邵文渊,高低立现。
我看到床头放着一本包了书封的话本,随手翻了翻,阮金珠见了如临大敌,将那书抽走。
「这是什么书,你这般宝贝?」
阮金珠神色一转,慌张如做错了事的孩子:「是些闲书,儿媳这个月实在是闷得慌,就托人随便买了几本打发时间,母亲饱读诗书,入不得母亲的眼。」
邵宁楷从摇篮边抬头:「左不过是些话本,她想看便让她看吧,无伤大雅。」
我轻哼一声:「我也不曾说过什么,一个两个,倒像是我多苛待媳妇似的。」
「是是是,金珠也别把你母亲想得太严肃,她年轻时还不是喜欢看这些乱七八糟的,脾气可古怪,大半夜想吃城北的切羊肉,我还不是骑马去给她买。」
「当着孩子的面儿,还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说什么,这点儿事要让你惦记一辈子!」
是啊,这样好的夫君,在我怀着孕的时候,勾搭了我的贴身丫鬟,以至于庶子只比嫡子晚出生三个月。
表面上没有姬妾,忠贞如雁,其实根本不是好鸟。
否则也不会和儿媳互生情愫,还为此毒杀发妻。
见我不再追究那本书,阮金珠松了一口气。
我摇头轻笑,对她有些无奈。
傻孩子,我吩咐送到她手上的东西,我怎么会不认识?
多亏了我年轻时喜欢看那些乱七八糟的。
我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,发行的话本子本本火爆,连方才门口的丫头都在讨论。
「世上哪有这种打破纲常伦理的感情?好好的小姐放着多情公子不爱,倒爱上了公子的叔叔?」
「怎么没有,你瞧咱们大少夫人貌美,侯爷又英俊,不正像书里的主角吗?」
14
自邵文晟与锦茵成亲后,他在京中声名鹊起。
而他那中了状元的长兄,却只是昙花一现,便迅速陨落。
京中逐渐只知邵文晟,不知邵文渊。
二人的名字再次一起被提起的时候,竟然是二位夫人在出府的路上一同被歹人掳走。
府里慌作一团,下人告晚.晚.吖诉我的时候,那一对父子已经去救人了。
「慌什么?这么大的事儿报官了没有?拿侯爷的令牌去请宫中庇佑!」
邵宁楷刚被卸了军权,面对这种小事,宫中为了彰显自己没有卸磨杀驴的意图,绝对会极为重视。
而我看着面前的兵荒马乱,反倒有些兴奋。
那个让邵宁楷与阮金珠定情的契机终于来了。
前世同样是阮金珠与锦茵被掳走,劫匪用她们要挟邵文渊,若想带人走,得受他一箭,并且只能选一个。
邵文渊不顾自己的妻子,选择了表妹,临走承诺自己一定会回来救她。
是邵宁楷以挨了一箭为代价,单枪匹马地带回了阮金珠,二人共乘一骑,鲜血染红了白马。
从此阮金珠对邵文渊彻底死心,经过了生死的考验,与邵宁楷冲破世俗的桎梏,成为不能明说的爱人。
事后那个掳走了贵妇贵女的歹人倒是被放了。
「他虽然绑了我,可也帮我看清了人心,连生死我都不怕了,还计较这些做什么?」
那锦茵又做错了什么?要被这对夫妻这样祸害。
我说要将人送至官府法办,反被劝说要善良大度。
就连这件事,也被人怪罪在我身上,说我以性命相逼,要挟邵文渊救自己的娘家侄女。
否则他们实在是想不通,连妻子的出身都能不在意的侯府嫡子,到底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选择。
母家也在我一次又一次地拖累他们之后,对我寒了心,彻底切断了与我的联系。
每每思及此,我都噩梦缠身,梦中我被困在一座孤岛,潮水吞噬着生存空间,直到将我也淹没。
无数个夜里,我都在窒息中惊醒。
而这一切,都是因为侯府,因为邵家。
快了,就快要结束了。
15
当我随官兵赶到那处山寨时,阮金珠和锦茵都被绑在高墙上。
邵宁楷已经挨了一箭。
邵文渊仍想像前世一般发癫,只是话还没说出口,便被我一砖头砸晕。
我可不能让他再污了锦茵名节。
山寨里的歹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箭雨淹没。
射箭的官兵都出自神机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