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我与他一同走入晦暗的内室。
室内血腥味更重,蜡烛多半已经燃尽,素色布帷遮住了罗床,只余一截苍白枯瘦的手腕毫无生气地搭在床边。
沈云恒一个眼神,宫人们上前挽起帷幔。
太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腹部血肉模糊,脖子被人折断,脑袋歪向一侧,两只空洞的眼睛正对着来人的方向。
连我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。
沈云恒抬手覆在我眼前,我落入一片漆黑之中,只听见他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宫人先将慈宁宫封锁起来,再把玦嫔用绳索捆了关到地牢里去。
等他安排好一切,我才得以抽空问询一句:
“桑落她......”
“玦嫔是狐妖。”
沈云恒斩钉截铁地打断我:
“近来宫中四起的谣言就是她散布的,意在杀害太后之后将罪名嫁祸给你。”
“可太后是她姨母,她为什么要杀太后?”
“狐妖行事,何谈人情?”
我哑口无言。
沈云恒的眉宇间尽是淡漠,宫女们的窃窃私语也在此时恰到好处地落入我耳中。
她们说玦嫔饮人血、啖人肉,被人抓了个现行,连狐狸尾巴都来不及收起来,摆明了是只妖狐,皇后娘娘为什么还要帮她辩解?
莫非皇后娘娘是她的同党?
第一十一章 见面
沈云恒一拧眉,几个小宫女吓得立马噤声。
我倒不甚在意。
我更在意太后究竟是不是他杀的。
倘若真是沈云恒亲手布置了这个局,一举除掉了太后、桑落、祁瑾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,那我便不得不多防备他一些。
毕竟在此之前,他作为不受宠的皇子,亦或是毫无根基的少年皇帝,不管想要除掉哪一个人,都得依靠我。
若等他完全独立,不再需要我的时候,很难保证他不会卸磨杀驴。
我揣着心事,携小兮一同迈出这座宫殿,行至拐角处我回头望,正看见桑落被人推搡着出来。
她低垂着个脑袋,脚步踉跄,夹在侍卫和婆子中间,身形显得愈发单薄。
小兮纳闷地问我怎么不走了,我朝她笑,搂住了她的腰,另一只手顺势抚上她的衣领。
我说:
“我有个大胆的想法......”
小兮:“?”
等天色渐暗,我扒干净了小兮的衣服,心满意足地从寝殿离开。
而小兮则换上我的寝衣,僵硬地躺在床上,两眼一闭两腿一蹬,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原地去世的模样。
......
倒也不必。
我只是需要借她的衣服去趟地牢而已,宫中眼线不知有多少,若是以我皇后的身份四处走动,那不出片刻沈云恒定要来逮我。
出了中宫一路向西,穿过被朱红色高墙困住的幽深宫道,我施法将木板变成令牌,骗过护卫,终于顺利来到了桑落面前。
几日前还绮罗珠履、活蹦乱跳的少女,如今只着一件破旧囚衣,被铁链缚在牢房一角。
她的目光相较于之前已经清明了许多,至少晓得认人了。
“皇后娘娘。”
桑落挣扎着想站起来同我行礼,略有动作,又生生被沉重的铁链给拽了回去。
许是怕妖狐伤人,锢住她的链子只有很短一截,抬手都很是艰难,她白 皙的腕子早已被磨出了血痕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,不必在意这些虚礼。”
我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原地,余光扫过她身后毛茸茸的尾巴,垂下眼睛。
“你的这条尾巴,是我的。”
第一十二章 猎妖人
不等桑落反应,我继续往下:
“五年前的上元节,我在灯会上撞见过一个猎妖人,他提着一柄剑追了我十条街,横贯西京,砍下了我的一条尾巴,要不是沈云恒及时赶到,我险些丢了性命。”
“那人的剑柄上单刻了一个陈字,你认识吗?”
桑落的瞳孔骤然缩紧,死死盯着我的脸,仿佛想在上面找出一点破绽来。
不用说,他俩肯定认识。
果然,桑落在迟疑过后,还是点了头。
“他是我祖父,我随母姓,自幼就养在桑家,但也曾听闻陈家是前朝第一猎妖人世家。”
“早知你是他孙女,我就该在你入宫那一日杀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