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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0章 三一同归(20)

三一门的暮春总带着潮湿的暖意,本源之种的藤蔓上垂着串透明的水囊,囊里盛着无妄海传来的浪声碎片——有涨潮时的轰鸣,像在喊“来啦”;有退潮时的轻响,像在说“走啦”;还有礁石旁的漩涡声,像藏着没说出口的心事,却都在最清晰处突然哑掉,像被捂住嘴的叹息。,3*8!看·书~网′ ?追?最?新·章_节?

守山弟子抱着块长青苔的礁石跑来,石上的“听浪纹”本该随浪声起伏,此刻却被绿苔糊成片,用清水冲掉一层,立刻又长出新的,“是无妄海的信使!海里的‘听浪石’开始‘哑’了,石上的浪语纹全被苔盖住,以前涨潮时石会发烫,说‘鱼来了’,退潮时石会发凉,说‘虾走了’,现在潮起潮落,石都没动静,海主说,是‘滞听雾’沉在海底,那雾专门让人‘听不见起伏’,只有‘等潮来的耐心’,能让石头重新发声。”

来者是个绾着渔髻的汉子,名叫潮生,裤脚卷到膝盖,小腿上沾着海盐粒,他手里捧着个海螺,螺口本该传出浪的私语,此刻却只有“呜呜”的闷响,“听浪石本是无妄海的‘译浪石’,能把浪声译成人间的话:巨浪拍岸是‘有危险’,细浪吻沙是‘别怕’,连礁石旁的回流都在说‘绕着走’,可上个月开始‘滞听’,先是浪声变闷,接着是听浪石长青苔,现在连最懂浪的老渔民都辨不清潮时,昨天有艘渔船闯了漩涡,不是渔民不小心,是他说‘浪没喊危险,以为没事’。”他指着海螺里的闷响,“我阿爹守了一辈子海,说‘浪的脾气写在起伏里’,现在他趴在礁石上听浪,耳朵都贴出血,也听不清一句整话,只说‘浪在哭,却哭不出声’。”

望舒接过海螺,掌心的胎记传来潮起潮落的悸动,像有片海在皮下涨了又退,本源之种的水囊突然“啵”地爆开,溅出的水珠落在地上,竟凝成小小的浪纹——这是感知到“起伏被阻”的震颤。滞听雾顺着螺口钻进脑海,那些关于浪的记忆开始变得麻木:焚天谷的焰心花被海浪浇灭的慌张,万兽谷的玄甲熊喝海水的憨态,逐月湖的月影映在浪尖的温柔……这些画面像被冻住的浪,连起伏都没了劲。

“别让雾堵了螺口!”归真人偶用青铜手捂住海螺,逆生符文顺着螺纹蔓延,闷响里竟透出点细浪的轻响,像被解开的结,“七彩崖的汇色纹说,‘听浪得等,就像等彩虹聚色’,你看这海螺,以前能传出浪的笑,现在闷成这样,是没人肯花时间听了。”它从木箱里掏出块听浪石碎片,碎片与海螺相触,螺口突然传出清晰的“哗啦”声,像退潮时浪吻沙的温柔。

李维辰坐在临崖的茶寮里,手里转着块浸过海水的玉佩,玉佩上的潮纹正慢慢渗进块无妄海的礁石,“万法阁的《海经》里提过,无妄海的听浪石是上古‘浪族’的伴生石,浪族能与海浪共语,知道巨浪里藏着‘警示’,细浪里藏着‘安抚’,族落后,石便成了‘耐心的秤’,可现在的人总说‘浪不就那样’,开船只看罗盘,不靠听浪,赶海只看时辰,不等浪信,滞听雾自然越沉越厚。”他指着崖下的海浪,拍在礁石上的力道明明比往常猛,却没发出应有的响,“你看这浪,像憋着气的人,想喊喊不出,多难受。”

归真人偶的木箱里装着特意备下的物件:本源之种的水珠粉末、七彩崖的汇色纹碎片、万兽谷的听心纹、还有一小罐“听浪蜜”——是夏禾用无妄海的浪花、回春涧的生息露、沉梦泽的记形水熬的,说是能让人的耳朵“变软”,听得进浪的起伏,“玄甲熊说,‘浪的话藏在涨落里,急了听不着’,你看这蜜,搅一搅能泛浪纹,专治‘没耐心’。”它用青铜手蘸了点蜜,抹在听浪石碎片上,碎片竟微微发烫,像在回应。

无妄海铺在天际线下,海水是铅灰色的,浪尖没有白泡沫,拍在岸上像团棉花,本该喧闹的滩涂静得可怕,只有老渔民趴在礁石上的呜咽,像在和浪一起哭。越往深海走,滞听雾越浓,脚下的礁石滑得像抹了油,耳边的浪声越来越闷,连呼吸都觉得滞涩,像被裹在湿棉被里。潮生提着盏渔灯在前头引路,灯光照过的地方,浪会短暂地显出起伏,“前面是‘听潮台’,听浪石就嵌在台中央的珊瑚座上,以前石随浪动,涨潮时凸,退潮时凹,现在……”他指着座上的石头,被青苔裹得像块绿馒头,“连珊瑚都死了,变成灰白色,像浪的骨头。”

靠近听潮台时,滞听雾突然变得冰冷,像浸了海水的布裹住全身,耳边传来无数压抑的浪声:“救……”“痛……”“别……”却都只说半截,像是被按住的嘴。望舒蹲在礁石上,学着老渔民的样子贴耳听浪,归一境的感知力顺着礁石蔓延,触到海底的滞听雾——那不是雾,是无数没被听懂的浪语凝成的结,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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