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女儿的画快画完了’,沉梦泽的绣娘说‘布加了三层棉’,无妄海的阿潮说‘船修好了’……这些约定都活着,冰冻不住!”
冰里的人影开始晃动,旅人紧了紧行囊,友人挥了挥冻红的手,归人往冰墙里推了推船桨。望舒将忆善果核磨成粉,混着生息草的嫩芽,调成糊状抹在冰上,糊状物遇冰竟发出“咕嘟”的响,像在解冻冻僵的念想。
“得让里面的人回应外面的等,”望舒对着冰墙大喊,声音穿过冰层,传到三一门内,“陆老!让本源之种的藤蔓往冰墙长!让万法阁的信鸽往冰外飞!让守山弟子对着冰墙喊约定!”
三一门内立刻响起回应:本源之种的藤蔓挣破冰丝,朝着冰墙的方向疯长,翠绿的叶映得冰墙泛着绿;万法阁的信鸽衔着未写完的信,撞向冰墙,信纸上的墨迹在冰上晕开;守山弟子们举着火把,对着冰墙喊出各自的约:“我等你来看念安林的新芽!”“我等你教我刻途纹!”“我等你带无妄海的浪声来!”
这些回应像团火,撞在冰墙上,冰里的约定开始发热,冰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。归真人偶的虚影在冰墙里划出个大洞,青铜手抓住旅人的行囊往外拽,旅人也同时往里挣,“啪”的一声,冰洞裂开,旅人跌进三一门,行囊里滚出包暖炉,还带着余温。
“我就知道你们在等,”旅人搓着冻红的手笑,“路上的冰再厚,也挡不住我摸出的三一门的方向。”
随着第一个人进来,冰墙的裂缝越来越多,友人相拥,归人拍肩,冰里的约定纷纷解冻,化作暖光钻进每个人的心里。望舒望着渐渐消融的冰墙,掌心的胎记传来久违的暖意,像有无数“等”的劲在汇合,凝成股比火还烈的热。
赶到本源之种时,陆瑾正用逆生符文对抗冰丝,藤蔓上的冰已融了大半,新抽出的嫩芽缠着未化的冰,像串冰裹的绿焰。“这些嫩芽在记‘破冰的劲’,”陆瑾指着芽尖的冰碴,“以后再遇着冻,就知道该往哪使劲了。”
归真人偶的虚影爬上藤蔓最高处,青铜手对着逐月湖的方向,逆生符文与念月纹同时亮起,冰丝遇着这股“盼团圆”的劲,竟化作水珠滴落,“月娘的阿姐在焚天谷做了新银镯,”虚影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说‘开春就回逐月湖,让妹妹给镯子刻全月影纹’,这约定冻不住!”
万法阁的李维辰也有了发现,古籍里记载着“忆暖阵”——用三人以上的共同回忆做引,能融化最厚的冰。他立刻召集弟子,让每个人说段与三一门的暖回忆,回忆凝成的光团撞向窗棂的冰花,冰花竟化作水汽,露出窗外归巢的信鸽。
当三人回到演武场时,冰墙已彻底消融,融化的冰水汇成小溪,流向念安林,浇灌着新埋下的忆善果核。归真人偶的虚影蹲在溪边,用青铜手接住流水,掌心的冰碴正慢慢融化,连符文的边角都柔和了许多。
“你看这水,”望舒指着溪里游动的光斑,“是没冻住的约定在流,要去念安林扎根呢。”那些光斑里,猎人女儿的画在发光,绣娘的棉布里子在发热,阿潮的“归”字在泛潮,像群被解冻的精灵,在水里欢腾。
陆瑾用融冰的水调和忆善果核粉,重新绘制镇邪阵,符文亮起时带着水汽,“这些水里藏着‘等的韧性’,”他望着阵眼升起的暖光,“以后再遇着凝念冰,阵里的水就会变成‘忆暖溪’,让每个被冻的约定都想起:有人在等,就不算输。”
归真人偶的虚影在溪里扑腾,青铜手捞起颗被水冲来的忆善果核,核上的纹路已变深,刻着个冰融的洞,旁边多了行小字:“原来冰最怕的不是火,是‘我知道你在等’的肯定。”
三一门的寒冬还在继续,但念安林的冰果已开始融化,冰里的画面流动得更欢:猎人在给女儿削新的兽骨,绣娘在往布上缝暖绒,阿潮在船帆画回家的路线……归真人偶的虚影趴在溪边,青铜手伸进水里,与溪里的光斑相触,虚影比来时凝实了许多,甚至能看清符文里藏着的期待。
望舒摸了摸掌心的胎记,与念安林的水纹、忆善果的核纹、归一境的诸般纹路交织,像团永远在燃烧的火,火里有所有被记住的约定,也有所有未完待续的等。他突然明白,所谓“归一”,从来不是让时光停驻,是让每个“等”都有回应,让每个约定都被珍视,就像这融冰的溪,既带着冬的冷,也藏着春的暖,在时光里慢慢流淌,把“等”的劲酿成“见”的甜。
归真人偶的虚影拽了拽望舒的衣袖,指着溪边新冒出的绿芽,芽尖顶着片未化的冰,却依然往光里长。“马先生说,‘最冷的时候,最能看出谁在使劲活’,”它将青铜手贴在望舒的掌心,“你看,我们的约定也在长呢。”
望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