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半。夏凉没有进来，但她清瘦的身影就站在门帘的缝隙外。她没有再说话，但那姿势和高度，正正好能让她的视线，精准地投向我搁在膝盖上、笨拙地固定着体温计的右手手腕处。

她在安静地……观察计时？

那专注的目光隔着门帘的缝隙笼罩过来，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运行的实验容器。腋下的水银柱缓慢爬升带来的温热感，和手腕上那道无声审视的目光带来的奇异压力交织在一起，分不清哪一种更让人紧张。空气中只剩下消毒水和夏凉身上那股淡淡清冽气息混合的味道。

五分钟在沉默中流逝。我甚至能听到她极其轻微的、规律平缓的呼吸声。

时间一到，我刚把体温计拿出来，夏凉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，精确得像同步开启了计时器：“体温36.7摄氏度。个体基础代谢良好，风寒暴露风险临界值以下。”她隔着一道门帘，仿佛己经透视了体温计的读数，首接宣布了结果。

她甚至没问一声“怎么样”。

“呃……谢谢。”我心不在焉地向终于进来的陈老师道谢，感觉浑身不自在。

夏凉似乎满意于数据的获取和处理。她没有再看我，而是对着陈老师微微点了一下头，像完成了某种任务交接。然后，她侧身让开路，视线落在我脸上，平静地说：

“风险排除。你可以回家了。”

她的语调没有任何邀功或关心的情绪，纯粹是任务状态更新报告。

如蒙大赦，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校医室。身后传来林薇压抑不住的兴奋惊呼（她和许俊杰居然在外面等着！）以及夏凉平稳如常的脚步声——她也该去赶公交了。

走到教学楼门口，雨势转小了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丝。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，带来几分真实感，试图驱散校医室里那莫名粘稠的氛围和手腕上残留的被注视感。

但右手腕内侧的位置……总觉得那里还停留着一道目光的烙印，带着夏凉身上那奇异的微温，挥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