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起身,走到朱雄英面前,那饱经风霜的大手,重重地拍了拍孙儿的肩膀。
“咱这一辈子,杀过的人,比那些士绅读过的书都多!咱的江山,是拿命换来的,不是靠笔杆子写来的!谁想蛀空它,咱就先敲碎他的骨头!”
老人家的声音里,透着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铁血之气。
“你做的很好。先乱其心,再分其势,最后聚而歼之。有咱当年的风范。”朱元璋的嘴角,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意,“去吧,让他们看看,我朱家天威,不容挑衅!”
“孙儿,遵旨!”朱雄英深深一揖。
这一刻,他感受到的,不仅仅是皇权的授予,更是一种血脉相连的绝对信任与托付。
皇爷爷,将屠刀,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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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湖,画舫。
王世贞第一个划破手指,将殷红的血珠,用力地按在那卷黄绸之上,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那字迹,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,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。
“我王世贞,誓与新政,不共戴天!”
众人纷纷效仿,一个个名字,带着血腥气,出现在黄绸之上。气氛愈发狂热,仿佛这一纸血书,便是他们通往胜利的檄文。
就在最后一个士绅家主写下名字,众人准备举杯庆贺这“同盟之谊”时——
“嘭!”
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画舫的船门,被人从外面用巨力首接踹开!木屑纷飞,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便被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撞飞进来,口喷鲜血,人事不省。
紧接着,数十名手持强弩的黑衣士卒,如潮水般涌入船舱,森然的弩箭,在第一时间对准了舱内所有目瞪口呆的士绅!
“不许动!”
冰冷的喝声,如同九幽寒冰,瞬间浇灭了舱内所有的狂热。
丝竹声停了,笑声僵住了,所有人的脸上,都凝固着一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惊愕与茫然。
王世贞的大脑一片空白,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吼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好大的胆子!知道我们是谁吗?!”
一个沉稳的脚步声,从门外传来。
梅殷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,缓缓步入船舱。他目光如电,扫过舱内众人,最后落在了王世贞那张因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。
“岳丈大人,别来无恙。”梅殷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王世贞的心上。
“梅……梅殷?”王世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他指着梅殷,嘴唇哆嗦着,“你……你不是在王家吗?你……你这是何意?!”
“奉皇太孙殿下令,捉拿谋逆钦犯!”梅殷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肃杀之气,“王世贞,你等密会于此,歃血为盟,图谋不轨,意图‘清君侧’,是也不是?!”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”王世贞声色俱厉地咆哮着,却掩饰不住眼底深处的恐慌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,为何自己最信任的“女婿”,会变成索命的阎罗!
梅殷冷笑一声,不再与他废话,只是对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。
“搜!”
士卒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,根本不顾那些士绅的尖叫与反抗。任何敢于阻拦的人,都会被毫不留情地一记枪托砸倒在地。往日里高高在上、养尊处优的士绅们,此刻如同待宰的猪羊,被粗暴地按在地上,狼狈不堪。
很快,一个亲卫从王世贞怀中,搜出了那份刚刚写就,血迹未干的联名血书!
“驸马爷!找到了!”
亲卫高高举起那卷黄绸,将其呈给梅殷。
梅殷接过,缓缓展开。那一个个鲜红刺目的名字,在灯火下,仿佛在无声地哭嚎。他将黄绸转向王世贞,冷冷地问道:“岳丈大人,这,又是什么?”
王世贞看着那份铁证,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,脸色惨白如纸。他瘫软在地,口中喃喃自语: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……我的计划天衣无缝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他的心腹管家,被两名士卒死死按住,却还在拼命挣扎,嘶吼道:“你们这是构陷!是构陷!区区一纸血书,能说明什么?!”
“是吗?”梅殷的嘴角,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“那这些呢?”
另一名亲卫,从那管家随身的包裹里,翻出了一个油布包。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十几封尚未发出的密信!
梅殷随手拿起一封,拆开阅览。
“王公亲启:京中诸事己安排妥当,钱侍郎己联络都察院数位同道,只待江南事起,便以‘江山动荡,民不聊生’为由,合力上疏,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