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,他拿起熟悉的石刀,用尽全力,却只砍下些许木屑。
强烈的对比,让他涨红了脸。
匠师缓缓道:“刀,利可伐木,钝则伤己。知识,便如这口钢刀。你们的传统值得尊重,但更锋利的工具,能让你们的族人生活得更好。我们来此,不是要夺走你们的石刀,而是想教你们如何打造自己的钢刀。”
这番话,如同一道惊雷,劈开了塔沃克心中混沌的迷雾。
最让他震撼的,是“农耕”课。朱雄英带来的农技官,带领他们来到书院的学田。那里种着从江南运来的优良稻种,稻穗沉甸甸的,比他们部落种的旱稻要饱满数倍。农技官向他们展示如何使用曲辕犁,如何开掘水渠,如何辨别节气。
当塔沃克亲手扶着那沉重而灵巧的犁,在土地上拉出笔首的深沟时,他感受到的不再是抗拒,而是一种创造的喜悦。他开始明白,父亲为什么说,这位大明的皇太孙,和以前的红毛夷、大海寇完全不同。他带来的,是能让土地长出更多粮食的“神力”。
他的心,在不知不觉中,渐渐被一种名为“文明”的力量所吸引、所融化。他开始主动学习汉语,尽管发音别扭,但他渴望能读懂那些农书上的每一个字。他甚至与邻座一个名叫陈石的福建少年成了朋友,两人时常在田间地头,一个教对方辨认山中毒草,一个教对方书写汉字,一种全新的友谊正在悄然萌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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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台湾书院是播种未来的田地,那么安平港外的互市,便是收获眼下硕果的集市。
依照朱雄英的规划,互市被设在一片开阔地带,西周由驻军守卫,确保安全。市场内,一排排整齐的货棚拔地而起。市舶司的官吏在入口处设立了“公平秤”和“度量尺”,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木牌,用汉字和简单的图画,标明了盐、布、铁器、鹿皮、香料等主要商品的官方指导价。
清晨,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港湾,互市便热闹起来。
汉民的货摊上,雪白的精盐堆积如山,光泽亮丽的绸缎布匹,寒光闪闪的铁制农具、锅碗瓢盆,琳琅满目。土著们的地摊则充满了山野的气息,成捆的鹿皮、獐皮,散发着异香的樟脑、肉桂,还有从深山采集的珍稀药材和色彩斑斓的羽毛。
一位来自麻豆社的老猎人,背着一张硕大无比的熊皮,忐忑地走到一个铁器摊前。过去,这样一张熊皮,最多只能从红毛夷那里换来几把劣质的小刀和几包粗盐。
摊主是个精干的泉州商人,他看了一眼熊皮,又瞧了瞧牌价,爽快地说道:“老乡,你这张熊皮完整无伤,是上等货。按官府牌价,可换你三口铁锅,一把开山斧,外加三十斤精盐。你看如何?”
说罢,他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,把账目算得清清楚楚。
老猎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让同来的、在书院学了几天汉语的少年确认了一遍,才激动地连连点头。交易完成,老猎人抚摸着冰冷而沉重的铁锅,眼中满是喜悦。有了这些,部落里的女人再也不用费力地用陶罐煮食,男人们进山也更有底气了。
另一边,一位汉人药商,正惊喜地从一位排湾族青年手中,接过一小袋晶莹剔透的“珍珠”。这并非海中珍珠,而是山中一种植物的珍贵树脂,是制作名贵香料的上品。过去,这种东西被土著视为无用之物,如今在互市中,却能换回他们急需的布匹和粮食。
贸易的洪流,就这样在公平的渠道中,冲刷着族群间长久以来的隔阂与猜忌。汉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山货特产,土著换来了能极大改善生活的生产工具。财富在交换中增长,友谊也在交换中萌生。往日里时常发生的冲突与械斗,竟奇迹般地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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数月光阴,倏忽而过。
当秋日的凉风第一次吹拂台湾的平原时,这片土地己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朱雄英亲自指导开垦的数万亩军屯田,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。金色的稻浪连绵起伏,一望无际。高大的甘蔗林,在风中沙沙作响,预示着一个甜蜜产业的诞生。经屯垦司初步核算,仅安平附近一地,今年收获的粮食,便足以供给全岛五万军民一年之用,甚至还有余粮可以运往内地!
消息传开,整个台湾都沸腾了。粮食,这个困扰了所有迁台汉民和土著部落千百年的最大难题,竟然在短短数月内,就被解决了!
安平港,更是日新月异。新建的石制防波堤如巨龙般卧入海中,港内划分出的商用、军用、渔用码头井然有序。来自福州、泉州、广州的商船络绎不绝,带来了成千上万渴望新生活的移民,也带来了大明腹地最精美的商品。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