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”
涂节冷笑一声,放下茶杯:“太子仁厚?那不过是假象。他若真仁厚,胡相国当年又岂会……”他话没说完,但意思己不言而喻。
“那……涂大人,我等该当如何?如今太孙羽翼渐丰,圣眷正浓,我等若是再有异动,只怕……”
“急什么?”涂节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光芒,“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他越是耀眼,行事越是急切,就越容易出错。他要搞那什么‘模范营’,要炼那什么‘新火器’,这些都是要花大钱的!国库的钱粮,就那么多。他动了这块,就必然要损了别处。等着吧,早晚有他捉襟见肘的时候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了声音,眼中闪烁着一种不祥的预兆。
“况且……这天下,盯着东宫那位子的,可不止我们啊。”
千里之外,北平。
凛冽的寒风卷着沙尘,刮在燕王府高大的屋檐上,发出呜咽的声响。
书房内,燕王朱棣正就着烛火,仔细地看着一份从应天府传来的,由葛诚亲笔所写的密信。信中,详细描述了近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。
当看到“廷杖伺候,绝不姑息”这八个字时,朱棣的手,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他缓缓将信纸放到烛火上,看着它一点点卷曲、变黑,最终化为一缕青烟。
“好……好一个皇太孙!”朱棣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“父皇的偏心,己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?”
他身后的谋士道衍和尚,双手合十,低声道:“殿下,龙生九子,各有不同。皇太孙得天独厚,占尽‘嫡’、‘长’、‘贤’三者,圣眷隆重,本就在情理之中。我等……怕是小觑他了。”
“小觑?”朱棣猛地转身,虎目之中,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与不甘,“他才多大?十五岁!一个乳臭未-干的黄口小儿,竟能将满朝文武玩弄于股掌之上!若再由他成长十年,这天下,还有我朱棣的立足之地吗?”
他心中的那份野心,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的烈火,彻底失去了控制。
“不行!不能再等了!”朱棣在大帐内来回踱步,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,“必须想办法,给他找点麻烦!让他知道,这大明江山,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!”
他猛地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墙上的地图上,最后,定格在了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之上。
“传令下去,”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,“让朵颜三卫的人,去给北元那些黄金家族的后裔们,送点‘礼物’去。”
“告诉他们,大明的储君,是个只知在京城里享福的娃娃。如今,连皇上都老了,大明的边防,松懈了。”
道衍和尚闻言,脸色微变:“殿下,此举……无异于引狼入室,若是玩火自焚……”
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”朱棣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“本王就是要让北境乱起来!乱了,父皇才会知道,谁才是他真正能依靠的戍边之将!乱了,他才有精力去处置边事,而无暇去扶持那个小子的什么‘模范营’!”
“本王倒要看看,当北元的铁蹄再次兵临城下时,他那三百个拿着新奇火铳的娃娃兵,是能挡住千军万马,还是只能在城墙上……瑟瑟发抖!”
一场更大的风暴,正在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地方,悄然酝酿。
而此刻的朱雄英,正站在东宫的观星台上,手持一架格物司刚刚制成的、简易的单筒望远镜,遥望着东南方的天际。
他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深沉的夜色,落在了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。
他知道,国内的暗流,他己暂时压制。但来自远方的风,才刚刚开始吹拂。
那风中,有梅殷船队乘风破浪的呼啸,也有来自北境草原,即将卷土重来的血腥与杀伐。
大明的棋局,远未到终局之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