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值深夜,渤海之上,月隐星稀。-求/书~帮_ `已¨发′布¢罪.薪′蟑`截,
秋季的季风正劲,鼓动着数十面巨大的硬帆,推动着一支庞大的舰队,如幽灵般在墨色的波涛中疾行。这不是寻常的商船队,船上没有喧闹的水手和嘈杂的叫卖,只有死一般的寂静。
为首的,是几艘体型最大的福船。它们吃水极深,宽阔的甲板上,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身着黑色戎装的士兵。他们或坐或立,手边的火铳用油布紧紧包裹,即使在颠簸的船上,队形也未见丝毫散乱。海风卷着咸腥的浪花扑上甲板,却无人动弹,仿佛一尊尊沉默的雕像。~咸^鱼?看_书/惘. /首?发/
这,便是秘密渡海的神机营。
周观站在旗舰的船头,海风将他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。他一手紧握着腰间的指挥刀,一手拿着那枚黄铜“定北针”。即便在茫茫黑夜中,针尖依然执着地指向北方——辽东的方向。
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大海。那无边的黑暗与深邃,足以吞噬一切的磅礴伟力,让他这位久经沙场的悍将也心生敬畏。但他心中更多的,是激动与豪情。他知道,自己正率领着一支前所未有的军队,去执行一项足以载入史册的疯狂计划。
“将军,前方己可看见陆地轮廓!”一名负责瞭望的亲兵低声报告。~艘?艘!晓?说`惘, /追?醉`辛?章′結-
周观举起单筒望远镜,循着亲兵所指的方向望去。在天与海的交界处,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,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,静卧在那里。那就是辽东半岛。
根据太孙殿下提供的海图,他们的登陆点是一处名为“黑石滩”的偏僻所在。这里没有港口,没有卫所,只有一片延伸入内陆的滩涂和密林,是北元守军绝不会在意的防御盲区。
“传令各船,准备换乘!”周观下达了命令。
命令如水波般无声地传递开去。巨大的福船开始下锚减速,船身两侧,数十艘早己备好的小型舢板被放下。士兵们以十人为一队,在各自百户的带领下,迅速而有序地通过绳梯,攀下舢板。整个过程,除了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,再无一丝杂响。
纪律,是这支军队的灵魂。
凌晨时分,第一批神机营士兵踏上了辽东的土地。冰冷的海水浸湿了他们的战靴,但无人顾及。他们迅速在滩头建立起警戒线,为后续部队的登陆提供掩护。
一队队士兵,一辆辆被拆解开的“追风战车”部件,一箱箱用油布包裹的弹药和粮草,被流水般地从大船上运送下来。在滩头的临时工坊里,随军工匠们借着被遮蔽的微弱火光,以惊人的速度将战车重新组装起来。
拂晓,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黑暗,照亮这片陌生的土地时,整支神机营三千将士,连同五百辆战车,己经全员登陆完毕。他们如同人间蒸发一般,消失在了滩头,只留下一片被踩踏得凌乱的沙地和几道浅浅的车辙,而这些痕迹,很快就会被下一次涨潮的海水彻底抹去。
那支庞大的福船舰队,也早己收锚起航,消失在茫茫大海的晨雾之中。
仿佛,昨夜的一切,都只是一场幻梦。
只有那片被惊扰的密林深处,传来了车轮碾过枯枝败叶的、被刻意压抑的“咯吱”声。一柄烧红的利刃,己经悄无声息地,刺入了辽东这片广袤的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