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看……

“以后我们亲亲热热，还是一家人。”

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。

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。抽个空，问：“让我撤诉，也行。有什么好处吗？”

爸爸还真想了一会儿，提议：“你们都大了，我和你妈妈也老了。我们养你小，你养我们老。也不给你们太大压力，我跟你住，你妈跟你妹住。

“不过，你妹妹不争气，工作都做不长久，你先补贴她一笔钱，等她宽裕了，再拿给你。”

所以，说来说去，让我跟他们和解，然后还要多承担一笔费用。

属于是异想天开了。

但能从爸爸口中听到安雨“不争气”的评价，也挺新鲜。

毕竟，她一直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。考个五十分，爸妈都能夸“这次卷子答完了，真棒”。

我笑道：“爸，你把妹妹宠坏了，她不争气，没出息，你挺难受吧。”

他点头：“唉，是呢。”

我又说：“看着我不声不响的，凭自己本事拿文凭、赚大钱、买房子，你挺欣慰吧。”

他还是点头：“是啊。”

我慢条斯理道：“所以，将来法院判我给你多少钱，我就给多少钱。多的一分没有。”

见我油盐不进，我爸勃然大怒。

“没良心的玩意儿。去一次法院就够丢人了，你还要去第二次？人要脸，树要皮，安晴，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没皮没脸？”

最先把家事闹给外人知道的是他们。

指责我不要脸的，也是他们。

我难得有了一丝跟他交流的兴趣。

“爸。你记不记得我十六岁的时候，曾经站到楼顶想自杀？”

他古怪地瞅我一眼：“记得。”

我正视着爸爸的眼睛，坦然道：“差一点我就掉下去了。只差一点。如果那天我死了，从那天到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我赚的。那我还在乎什么脸皮、名声吗？

“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再烫安雨一次，但我七岁的时候，绝对没有半点伤害她的意思——为什么你不信？为什么在妈妈质问我的时候，你不维护我？你宠她，我认了！但是你冤枉我，我不该有半点怨言吗？

“她安雨是你女儿，我安晴就不是了吗？”

爸爸嗫嚅着唇，尴尬道：“可是，确实是你烫伤了小雨……”

13

又来了。

又是那个诡异的道理：“抛开事实不谈，你就没有半点错吗？”

我撑着桌子站起身，逼我爸抬头与我对视。

我问他：“所以，我烫伤妹妹脸的那个晚上，你和妈妈，为什么都不在家呢？

“承认自己作为监护人失职，你们就要被人谴责。指认我嫉妒妹妹，心怀嫉妒，你们就是和安雨一样的受害者。

“……甚至，你们可以借由我的悔恨，让我一辈子心甘情愿地为你们付出。

“现在想一想，还是第二个选择比较容易呢——不过，爸。在你做出那个更容易的选择的时候，你就彻底失去了我。

“你放心，我不会不养你。只不过，高于最低生活保障的钱，我一分都不出。”

爸爸的脸色一点一点黯淡下去。

他皱了皱鼻子，好像想挤出点眼泪。

但他挤不出来。

他又张了张嘴。

但半句辩解也说不出来。

所以，他只能摇了摇头，起身离开。

注视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，我想，父女缘分也许就尽于此了吧。

谁也没想到，当晚，我爸就收拾行李，从家里搬走了。

还带走了家里的银行卡。

起先，妈妈没当回事，以为是爸爸在发脾气。

毕竟给我公司打电话“告状”这件事，妈妈是先斩后奏。爸爸劝她别跟孩子一般见识，妈妈充耳不闻。

但是，他居然发了条短信，要跟妈妈离婚。

妈妈觉出不对，带着安雨，四处寻找。

终于发现，爸爸住到别人家里了。

见到跟我爸同居的人，妈妈当即闹起来，挠破了那女人的脸。

哭天喊地，说这是狐狸精，要杀她泄愤。

安雨吓坏了，打电话求我回家帮忙调解。

她哭得梨花带雨：“姐，我没本事，妈又冲动。对方还有个儿子。爸又躲起来没影儿了。万一打起来，我们要吃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