赐,小郎君可有什么想要的?加官进爵想必也指日可待了。」
崔是不卑不亢,有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着淡然,「大徵将士当在沙场上凭手中刀枪挣功勋,方才接住殿下是羽林军职责所在,不值当额外求得皇后娘娘的赏赐。」
我撇开众人,径直走到他跟前,「你不要母后的赏赐,那我给你。你救了我,是我的恩人,于情于理,我都该报答一二的。」
「那崔是就先谢过殿下了。」他朝我微笑,笑容柔和干净,「崔是斗胆,但求一问。」
照理,他是不该这样直视宫中贵人的,但是被他这样看着,我却不觉得被冒犯,只觉得……有点心慌,午后的燥热一股脑地涌上来,绯色浮上双颊,「你……你问。」
「敢问殿下爬上太极殿是在找什么?」
所有人都觉得我一时兴起,是在胡闹,没人会来问我究竟是为什么执意要爬屋顶,只有他远远地在底下望着极目远眺的我,明白了我的意图。
「林娘娘说,三月的桃花漫山遍野,很是好看。御花园里的花虽品类繁多,且不乏珍贵稀少的品种,但终是出自人手,是刻意摆弄的结果,远不及野外的恣意盛放。我便想看一看……宫外的花是怎样一个灿烂景象。」
后来,我唯一一次任性出宫,借着月辉爬上九夷山,却是冬天。
好在求完神佛,下山的时候,飘下零星的雪,越下越大,终于枯枝挂雪,远望过去倒也似漫山遍野盛放的花。
我又想起那一年太极殿前,斜阳西照,少年笑容浅淡。
真不公平啊。
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,从开场便惊艳了此生,教其余所有都黯然失色,只有他在不老的时光里熠熠生辉。
我在回忆里半梦半醒,不知过去了多久,才被一道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惊动。
「阿姐,是我。」
……小珹?
我疑心是我听错了,直到那声音再度在门外响起,「阿姐,你都想起来了吗?」
推开门,眼前的青年陌生又熟悉,尽管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是温珹,可他和我记忆中的小珹又确实相去甚远。
那一世,他去时才十六,稚气未褪,如今却整整高了我一个头,身形瘦削,挺拔如松,俨然是个成熟稳重的男子汉了。
我凝望着他眉间的朱砂痣,才想起,每一世他行过晚.晚.吖忘川,都会在轮回路上来见我一面。
「小珹,阿姐之前一次都没认出你来。」
「不记得也好。这数百年间,我见你在地府无忧度日,很替你高兴。如今你想起一切,果然又不复开心……」
他望着我,神情哀痛,似乎想劝解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小珹是真的长大了,站在我面前,更像是个兄长,我不免感到欣慰,「这些年,你过得可好?」
他才张口,还未答话,我便想起每回他来地府的时候,都还是年轻模样,那岂不是每一世都早逝。
方才松缓下来的心重又揪紧,「为何寿数总是短暂?离世之时……痛苦么?」
小珹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,摇了摇头,「我是带着记忆入轮回的,这是惩罚,也是缘法。我在人间历经十世,赎罪消业、积攒功德,修完即归,并不痛苦。」
以温珹那一世的作为,死后还能入人间道,大概是因崔是。
「阿姐,你穿这身嫁衣很好看。」
我低头,入目皆红,金线所绣的鸳鸯栩栩如生,下一瞬间,有水珠滚落,洇湿图纹。
他问:「是……和崔是吗?」
我点头,又摇头,「对不起,阿姐不该和害了你的人成婚的。」
我仰起头,抑制住泪水,笑了笑,大概笑得有些难看,「好在,我都想起来了,最终也没能结成。」
「阿姐……」他叹了口气,满目心疼,而后揽过我,轻轻抱住,「何苦折磨自己,若是为了我,更不该如此。」
我犹豫着问道:「可是,你不恨他吗?」
温珹的嗓音澄澈,如宽广海面上的清风,浸透阳光,「我不恨他,昏君人人得而诛之,那一世的我该死,不是他也会有别人。我只恨自己,在其位而只知享乐,致万民涂炭,也护不住阿姐,万里国土竟要靠公主和亲来守。」
「崔是没有送我去和亲。」
我退开半步,开始述说往事:「他刻意让我知晓西黎国主求亲一事,当时大徵内忧外患,实在不宜再竖强敌,于是我自请和亲。
岂料这一切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