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读着读着,他的注意力便从书本中转移。
最后,他直接将书放在一旁,仔细看着角落的那株小草。
没有人为它浇水施肥,它却能穿过石砖,向着朝阳蓬勃生长。
就如同阳炎一般。
与沈无恙最为亲近的家仆忽然开口:「世子爷,既然如此,您为什么不将自己的心意说清呢?」
看着失神的沈无恙,家仆摇了摇头。
又说:「世子爷,您如今已是兵马大元帅,即便不袭国公晚.晚.吖爷的爵位也没什么所谓。
「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些年了,您该忘了。」
沈无恙低下头去。
他虽没回答,但忍不住回想起一件旧事。
……
沈无恙的母亲岭月公主,与先帝一母同胞。
岭月身份尊贵,自幼时起便要什么有什么。
但唯独有一样,她无论如何都得不到。
便是沈无恙父亲——
沈岚的真心。
年关时,皇宫依照旧俗举办宫宴。
岭月便让心腹寻机在沈岚的酒中下了药。
借此机会,她与沈岚共度一夜,并有了身孕。
可即便是这样,她也还是得不到沈岚的青睐。
只因沈岚心中早已有了喜欢的女子。
奈何,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过于悬殊。
沈岚便只能偷偷去到戏班子里,看一看那台上唱戏的女子。
后来,在岭月与沈岚的新婚之夜。
岭月头上的凤冠还未摘下,便听沈岚说道:「我虽同意与你成婚,但我不会爱你,也只能与你相敬如宾。」
却没想到,岭月点了点头,笑容温婉。
至少那时,在沈岚的心里,岭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。
一转眼,五岁的沈无恙长成了一个白嫩的豆丁。
他的脸肖似岭月,五官极美,又继承了沈岚的聪明才智,在上京城中人见人夸。
只是,如此聪慧的沈无恙也有不懂的事情。
「为何父亲与母亲每一晚都分开睡呢?其他小孩的父母都不是这样的。」
沈岚听了,把儿子抱在怀里。
「无恙,等你长大便能知晓,漫长一生,能陪在你身边的人,或许并不是你深爱的人。」
可转念一想,孩子还这么小,能懂得什么是深爱呢?
沈岚摇了摇头,便开始逗弄沈无恙。
一室欢声笑语,让沈岚忽视了门上映着的身影。
2
翌日,是沈岚照旧出府的日子。
尽管岭月对他的去向心知肚明,但还是在他说要去书局瞧一瞧的时候,说了声「好」。
岭月拉着沈无恙的手站在原地,直直望着沈岚离开的方向。
「母亲在看什么?」沈无恙奶声奶气地问。
「在看,你父亲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。」
直到沈岚的身影在国公府中完全消失。
岭月才笑了一声:「我又输了。
「但,我也不会让那个贱人赢的。」
岭月的手缓缓握紧、用力。
就连沈无恙喊痛,她都好似没有听见一般。
当晚,岭月煮了一锅鸡汤,让沈无恙送到沈岚书房。
小小的手端着一大碗鸡汤,只看一眼,沈岚就觉得心都要化了。
他连忙接过,举到唇边,将汤水喝光。
又炫耀似的将碗底给儿子看:「瞧瞧,爹都喝光了,往后你也要好好吃饭,不能让你母亲操心。」
虽然,那鸡汤还残留着肉腥味,口感有些奇怪。
但沈岚心想,这可是岭月第一次下厨,等得了空,自己定要去夸赞一番。
突然,沈岚感觉脑袋昏昏沉沉。
不多时,他便倒在床上昏睡过去。
与此同时,岭月走到国公府门口。
「我带世子出去走走,你们不必跟晚.晚.吖着。」
任谁都想不到。
岭月怀里抱着天真无邪的沈无恙,要出去做的,却是杀人的勾当。
3
当年出嫁时,彼时的皇后将自己几个心腹作为陪嫁,跟着岭月去了国公府。
只需一个眼神,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便叉着腰走近那个刚从戏台上下来的女子。
这是岭月第一次见她,也是最后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