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事，连带着我看桑落都比刚开始顺眼了许多：

“我估摸着你反正是活不成了，还有什么遗言要带的，可以告诉本宫。”

想了想，我好心多提醒了一句：

“不过太后已死，你又锒铛入狱，桑家在后宫里没了人，恐怕前朝也将不稳，说不定你都不用带话，马上就能和他们相遇。”

桑落神色很平静。

又或者说，是没了生气。

她摇了摇头：

“我自幼失恃，父亲只把我视为可以谈价格的筹码，唯有姨母尚且疼惜我，如今连她也去了，我在这世上也没有再牵挂的人了。”

我听得兴味索然，正想丢下一句“那就算了”转身离开时，桑落不知哪迸发的力气，猛然站起来扯住了我的袖子。

缚住她的铁链叮铃作响，险些惊动了牢房里的侍卫，还连累我和她一起跌在地上，摔了个龇牙咧嘴。

“但是娘娘，我还有话，一定要带给涂山棠梨！”

桑落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。

在这昏暗的牢房里，她眼睛中闪烁着不知何处来的亮光：

“陛下！陛下他吃过九尾狐肉！”

第一十三章 山海经

森冷潮湿的地牢里，有莫名的阴风自空旷处升起，攀附于我的肌肤之上，让我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上元夜。

沈云恒的书架上明明全是书，为什么他随手一抽刚好就是《山海经》？

《山海经》中记载名山大泽统共十八卷，为什么他翻开便是青丘九尾狐？

我定了定神，努力让自己不轻易被桑落的一句话左右：

“你接着说。”

“五年之前，上元佳节，祖父在深夜被人丢在了陈府门口，手脚俱被折断，舌头也被割下，如此天寒地冻的在外头呆了一夜，第二天一早才被家丁发现。”

“自此，祖父一病不起，在此后的三年时间里也鲜少有神志清醒的时候，唯一一次，是他临终前，用牙齿咬住笔写下了‘恒’之一字。”

我不以为意：

“他想要我的命，我就找沈云恒要了他的命，这又算得了什么？”

“不，娘娘。”

桑落道：

“可是我祖父被沈云恒打残了丢在家门口时，身上并未携带狐尾，这又说明了什么？”

这说明了——

我的尾巴落入了沈云恒手中。

并且在之后的五年时间里，他从未与我提过此事，也从没想过要物归原主。

我忍不住又去瞟了一眼桑落身后的尾巴。

好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，尾巴灵活地扭 动了一下，向我展示它不仅全须全尾，而且还生龙活虎的。

我说：“你知道吗？我的尾巴刚刚好像在说话。”

桑落：“？”

“它说我是大冤种，这么简单的谎话都会信。若是沈云恒吃了狐狸肉，它现在怎么还能完整地接在你的身上。”

桑落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“娘娘，世间的九尾狐可不止您一只。”

“若我没猜错的话，当初二皇子大张旗鼓，贴了满街的告示要找的女子，应当也是一只九尾狐吧？”

第一十四章 诱饵

“怎么可能？”

我险些失声叫了出来：“我堂姐......我堂姐早已回到青丘去了！”

桑落重新拿回主动权，连声音都比先前更笃定了三分：

“你流落人间多年，难道青丘就不曾派人来找过你吗？”

“再者说，娘娘，你好歹是只九尾，想来身份也是不低的。你堂姐弄丢了你，若不装模作样的来人间见你一面，或威逼，或利诱，又怎么能同时给你和青丘一个交代呢？”

她用力握住我的手，逼着我和她对视，像是想让我看见她眼底的坦诚。

桑落说：

“涂山棠梨，你仔细想想，你的房间里有没有出现过一些你不会去碰的东西？吃食、熏香，衣裳、古玩？”

电光石火间，我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。

是堂姐一边啃着摆在我房里的苹果，一边同我闲话家常般夸这苹果甜。

“我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吃苹果啊？”

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。

我是自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，嘴巴更是刁钻，不爱吃的东西一口都不愿意碰，这习惯即便到了人间也没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