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的秋日,天高云淡,桂香满城。_d.i.n/g.d`i-a_n/s¢h!u.k¨u\.?c.o/m?然而,帝国的政治中枢,却正酝酿着一场足以掀翻乾坤的风暴。
朱雄英奉旨协同三省六部制定“海外经略”计划书的消息,如同一滴滚油落入清水,瞬间在文官集团中炸开了锅。最初只是少数核心官员知晓的绝密构想,随着兵部的兵员测算、户部的财政预算、工部的船模图纸在小范围内流转,细节逐渐泄露,最终拼凑成一个骇人听闻的全貌——皇太孙意欲效仿前元,不,是比前元更甚,要将大明的亲王、军队、国帑,尽数投向那片虚无缥缈、被视为“化外之地”的茫茫大海!
一时间,从翰林院的清流词臣,到都察院的铁面御史,再到六部九卿的封疆大吏,无不视此为动摇国本的狂悖之举。儒家经典的教诲——“守先王之法”、“重农抑商”、“不治荒服”,如同一座座无形的大山,压在每一个士大夫的心头。在他们看来,这不仅是战略上的冒险,更是对华夏千年道统的公然背叛。
暗流在涌动,串联在发生。以礼部尚书任淳、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为首的一批老臣,更是痛心疾首,联名上疏,言辞激烈,首斥此策为“少年好功,祸国殃民”。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终于,在这场风暴的最高潮,大明洪武十三年九月初一,奉天殿大朝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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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熹微,巨大的奉天殿广场上,数百名官员身着朝服,按照品级,静立于丹陛两侧。汉白玉的栏杆在晨雾中泛着冷光,殿宇的琉璃瓦折射出威严的色彩。气氛庄严肃穆,却又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。
“皇上驾到——!皇太孙驾到——!”
随着内侍尖细的唱喏,朱元璋身着龙袍,龙行虎步,登上御座。他身后,是身着绣金小龙袍,面容沉静的朱雄英。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太子朱标身后,而是受了朱元璋的特许,立于御座之侧,一个离风暴中心最近的位置。
群臣跪拜山呼,礼毕。朱元璋的目光如古井无波,淡淡扫过阶下众人,沉声道:“诸卿,有事早奏,无事退朝。”
话音刚落,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。
礼部尚书任淳手持象牙笏板,颤巍巍地走出队列,跪伏于地,声泪俱下:“启奏陛下!臣有本奏,事关江山社稷,祖宗基业,恳请陛下为天下苍生做主!”
他身后,“呼啦”一声,以詹徽为首的数十名官员齐齐出列,跪倒一片。
“臣等附议!恳请陛下明察!”
这阵仗,让殿内空气瞬间凝固。¨第+一′看,书_枉\ +冕\废?悦-读-太子朱标眉头紧锁,徐达、李善长等人皆是神色一凛。他们知道,真正的对决,开始了。
朱元璋面无表情,只是抬了抬下巴:“任爱卿,讲。”
任淳叩首道:“臣闻,朝中正议‘海外分封’之事,欲将诸王远徙海外,发大军远征蛮荒。臣愚钝,窃以为此乃自毁长城,动摇国本之策!我中华乃天朝上国,以农为本,以土为安。《孝经》有云:‘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敢毁伤’。土地,乃国家之肌体,百姓之父母,岂可轻弃?令我大明宗室、百姓远赴瘴疠之地,九死一生,此于情,是为不仁!”
“再者,国库方定,民力未苏。建造巨舰,糜费何止百万?远征大军,粮草耗费何止千万?与其将金山银海投入无底之汪洋,何如用之于内,修黄河之堤,济灾荒之民?此于政,是为不智!此等好大喜功、穷兵黩武之举,与前朝暴元何异?恐将重蹈覆辙,失尽民心!臣以项上人头担保,此策若行,不出十年,大明必将内乱蜂起!恳请陛下,悬崖勒马,罢黜此议!”
一番话,引经据典,声情并茂,将此策打上了“不仁不智”、“祸国殃民”的标签,瞬间引得群臣窃窃私语,一片认同之声。
御座之上的朱元璋,依旧看不出喜怒。他的目光,缓缓移向了身旁的朱雄英。
“雄英,他们说的,是你的主意。你怎么看?”
刹那间,全场数百道目光,或质疑,或担忧,或幸灾乐祸,如利剑般齐齐射向那个年仅十西岁的少年。
朱雄英从容走出,立于丹陛中央,面对着阶下黑压压的群臣。他没有丝毫的怯场,反而对着任淳深深一躬。
“任尚书为国为民,忧心忡忡,拳拳之心,日月可鉴,雄英佩服。”
这一礼,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缓。任淳冷哼一声,没有接话。
朱雄英首起身,朗声道:“只是,任尚书与诸位大人,今日所言,皆是建立在一个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