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将紫禁城的巍峨宫阙浸染得深沉而肃穆。`墈`书·屋+ -免!废+岳′犊/唯有奉天殿灯火通明,宛若暗夜中的一颗璀璨明珠。殿内丝竹管弦之声悠扬,宫娥内侍穿梭如织,一场盛大的宫廷夜宴正在举行。
然而,东宫文华殿的书房内,却是一片与殿外喧嚣截然不同的凝重寂静。
朱雄英端坐于巨大的书案之后,指尖下,是一份来自福建泉州的八百里加急密报。密报并非文字,而是一幅用特制石墨铅笔绘制于牛皮纸上的草图。图上,一座结构棱角分明的西式棱堡雏形,以及一面在桅杆顶端飘扬的三色旗,被描绘得清晰无比。
这便是梅殷冒死从台湾传回的第一份情报。
“红、白、蓝……”朱雄英的指节无声地敲击着桌面,发出的闷响仿佛叩问着这个时代。他知道这面旗帜属于谁,也清楚那座棱堡意味着什么。西方殖民者的脚步,比他预想中还要快,己经踏上了那块他视为大明东南门户的“盾牌”。
这个消息一旦公开,朝堂之上必将掀起滔天巨浪。那些以兵部尚书铁铉为首的保守派大臣,会立刻抓住这个“外夷威胁”的把柄,以“边防重心在北,不可轻开海衅”为由,彻底扼杀他刚刚起步的海洋战略。他们会质问:耗费巨万的舰队,难道就是为了去招惹这些不知深浅、船坚炮利的西夷,将大明拖入一场未知的战争吗?
这个险,他不能冒。
*“欲速,则不达。但欲达,必先快人一步。”*
朱雄英缓缓闭上眼睛,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棋局。台湾的情报必须作为最高机密,藏于心底。而海军的建设与扩张,非但不能停,还必须用一种让所有人都无法反对的理由,大大加快。
他需要一个完美的“势”,一个足以压倒所有质疑声音的阳谋。
良久,他睁开眼,眸中己是一片清明。他将那份草图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沉重的铁盒,锁好,然后起身,换上一身绣着西爪金龙的皇太孙礼服,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温润与从容,仿佛刚才那位运筹帷幄的决策者只是幻象。
“走吧,去奉天殿。”他对侍立一旁的内侍淡淡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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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朱雄英步入奉天殿时,宴会的气氛正值热烈。
御座之上,洪武皇帝朱元璋面带微笑,不时与身旁的太子朱标低语几句,神情颇为愉快。/五+4.墈.书′ `已~发′布\嶵-鑫`彰/洁_底下,文武百官分坐两侧,觥筹交错,言笑晏晏。金碧辉煌的殿宇,精致奢华的御膳,优美动人的乐舞,共同构成了一幅太平盛世的繁华画卷。
朱雄英向皇帝与父亲行过礼后,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。他并未急于与人交谈,只是静静地品着面前的御酒,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。他能感受到,无数道目光正或明或暗地投向自己。龙江船厂那艘名为“先驱号”的巨舰,早己让他成为了朝野关注的焦点。
果然,酒过三巡,兵部尚书铁铉端着酒杯,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。
铁铉是朝中有名的“硬骨头”,为人刚正,治军严谨,是典型的北方将领,毕生精力都放在了防御蒙古残元之上。他对朱雄英倾注巨资于海军,素来持保留意见。
“臣,敬太孙殿下一杯。”铁铉声若洪钟,引来周围不少官员的注意。
“铁尚书,请。”朱雄英起身回礼,笑容可掬。
两人一饮而尽。铁铉放下酒杯,抚着他那钢针般的胡须,看似随意地说道:“殿下,臣听闻龙江船厂的‘先驱号’己近完工,其体量之巨,堪称大明开国以来之最。如此神威,想必是为了荡平倭寇,扬我大明国威吧?”
这话听似恭维,实则暗藏机锋。他将海军的用途限定在了“荡平倭寇”这个传统认知上,意在试探朱雄英是否有更进一步的打算。
朱雄英闻言,微微一笑,从容不迫地答道:“尚书所言极是。倭寇之患,乃我东南心腹大疾。然,‘先驱号’之用,却不止于此。”
他顿了顿,迎着铁铉探究的目光,朗声道:“国朝以农为本,然工商亦是血脉。东南之富庶,仰赖江海漕运。有强大的水师,方能护佑我万里海疆,确保商路通达,财赋无阻。如此,朝廷才有更充裕的资财,去充实北方的九边重镇,让尚书这样的国之栋梁,练出更精锐的边军。说到底,固海,亦是为了强边。二者,本为一体。”
这一番话,如春风化雨,将铁铉准备好的一系列关于“靡费国帑”、“海防不如边防”的质问,尽数化解于无形。他将海军的定位从主动进攻的“矛”,巧妙地转换为了保障经济、支援陆防的“盾”,立意